郭家老大说,梓齐与他们家结下缘分,是在高中那段叛逆的时期,他与郭家老三同年,他们还打过架、看彼此不爽,他们从来就不是一路的。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当郭家老三出事时,那群平日说什么义气相挺的兄弟全袖手旁观,唯一跳出来帮他、挺他的,竟是平日最不对盘的关梓齐。
老三的命,是他救回来的,这男人讲义气。
郭妈妈也说,这孩子看起来很难懂,其实他只是习惯把心事藏得很深,要用心去看才会懂。
钓鱼是他上大学后才有的习惯,每当心烦或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时,他就会去那里,藉由钓鱼来沉思,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
他在乎一个人,不会嘴上说说而已,他会真的挖心掏肺用生命来爱妳,把对方的喜怒哀乐都当成自己的来承担,全心全意去对待,被他爱上是绝无仅有的幸福。
他们还说了很多、很多,她不晓得这男人有什么魔力,让身边每一个人都对他证誉有加?
当晚,即将跌入梦乡前,她不知怎地,迷迷糊糊就冒出这一句:「关梓齐,你懂爱情吗?」
「废话!」他低哼。
意思是——有?!「你爱过谁?」
他手劲一收,用力搂了一下怀中温软娇躯,口气竟有些恼。「与妳无关。」
是啊,是与她无关,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床伴关系,谈不上爱情这回事……
更浓的睡意将她征服,在他怀中调整了更舒适的方位,安稳跌入梦乡。
这一晚,她睡得特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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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关梓齐很会玩,倒不是流连夜店或者是出入声色场所的那种玩,而是休闲娱乐式的玩法,不论静态的、动态的,都难不倒他。
他相当懂得生活,不像她,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把生活搞得紧张忙碌,看他悠然惬意,再相对自己的贫乏空洞,她真有些嫉妒起他来了。
他似乎挺了解她的,每当她有压力时,晚上就会睡不好、食欲变差,连带地情绪也会变得暴躁,于是他就知道该适时地抓她出来散散心,松弛紧绷的神经了。然后,当晚她就会睡得特别香甜,隔日又能神采奕奕去面对每一个挑战。
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好,好到旁人频频误会他们的关系,但她无所谓,也懒得解释,随他们怎么想,只要他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不过旁人可不这么想。
有一回,她将穿过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前,在他衣服的口袋里翻找到一张短笺。
「品婕亲亲如晤……」才看第一行,她就笑出声来。这句很明显是抄袭林觉民喔!
「妳知道吗?这几天没见到妳,我六神无主只想自杀。我尝试过用面条上吊,用豆腐砸头,用可乐做毒药,用降落伞跳楼……」这谁呀?耍宝喔?
「亲爱的,妳的腿一定很酸痛吧?因为妳在我的脑海里跑了一整天!」她发誓,这句她绝对在网路上看过!
「跟妳说过多少次了,晚上要当心,不要出门,妳就是不听,看吧,昨天晚上又跑到我的梦里来了,害得我不愿醒来……」她一边念,一边被这些从网路上搜括来的肉麻情话给笑到不行,直到角落的署名映入眼帘。
梓齐?!
他突然良心发现了吗?这么娱乐她?
她一点都不相信那个嘴巴比血滴子还杀人于无形的男人,写得出这种东西。
把信拿去问他,他乍看,表情浮现一丝僵窘,微微脸红。「阿国和小顾这两个白痴!」
强迫他告白不成,居然耍这种阴招,假他之名写情书给曹品婕,还写得低能到了极点。
他警告过无数次,别偷偷在他衣服里塞些狗屁倒灶的东西,不过看情形应该没用。
看清这些好事者热心撮合他们的企图,她反而期待不定时由他身上找信,看这些另类情书来调剂身心、每日一笑。
这样的日子,凭良心说,还不坏,她可以全心在工作上冲刺,没有感情的负累,就不用愧疚冷落亏待了谁,他们各有各的生活圈,寂寞时,回过头彼此相互慰藉。
她一直以为,日子会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下去,虽然这个男人的嘴巴从不说好听话,有时还比她这个当律师的更犀利,常呕得她几乎七孔流血,但是他的温柔体贴,总在不经意的小地方显现,疲惫倦累永远有一双臂弯适时供她依靠,让她感觉有人在身后无声守护,浅浅地,暖着心。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
如果不是那件事,她竟从没想过,要与他结束……
第七章 动情
关梓齐有心事。
枕边人阴阳怪气了好几天,她终于察觉。
他的嘴,不太有闲情要贱闹她,有时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似在迟疑什么,有时一整晚说没几句话。
「喂,你怎么了?」好奇杀死猫,任谁被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瞧了好几天,都会忍不住想探究真相的。
「……」张口,又意志坚定地紧抿。「没事。」
这样叫没事?
她挨到他身边,径自猜测:「你手头紧是不是?」是的话要说喔,她不是那么小器的人。
关梓齐瞪她一眼。「妳才要跑路了。」
如果不是想调头寸,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那到底什么事?是男人就别扭扭捏捏的!」像个娘儿们一样。
他没好气地顶上一句:「我是不是男人,某个时常饥渴难耐扑上来的女人最清楚了!」
见她一副今晚打算和他耗上了的姿态,他叹了口气,终于问:「妳最近是不是接了件关于土地产权纷争的案子?」
「咦?你怎么知道?」上礼拜才接下来,还有待深入了解详细资料,他消息也太灵通了。
果然!他揉揉额际,转身严肃地问她:「妳能不能推掉?」
「不能。」除了信用问题,还有人情压力,其中的关系很复杂,她不打算向他说明。
「如果我坚持呢?」双手平放在她肩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就算是我求妳?」
认识至今,他从没开口要求过她什么,这是第一次。
「还是不行。」怪了,他们从不干涉对方的工作,今天怎么突然意见这么多?
他闭了下眼,吐了一口气,再睁眼看她。「妳甚至不问我为什么。」
是有心与无心的差别吗?因为无足轻重,她甚至连考虑都没有,不介意他的想法,也不介意他的感受。
她实事求是。「没办法答应的事,问了有什么用?」又不是存心耍人。
但,他还是说了——「那是郭家的土地。」
「咦?」是……她想的那样吗?她没详细了解不动产所在处。
「没错,是妳和我都认识的那个郭家。」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挲揉她细嫩的掌背,这是独处时,他惯有的亲昵小动作。「土地是郭爷爷名下的财产,他近几年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自己莫名其妙签了什么都不清楚,才会引发这场产权纷争。」
「你们早知道有这种情形,当初就该以心神丧失或精神耗弱为由,向所在地方法院,声请宣告为禁治产人。」
「并不是每个人都懂法律的,谁都没料到会这样。」
「我事前……并不知道。」
「现在妳知道了。品婕,我不要求妳帮任何的忙,但是至少,这件事妳不要管,可以吗?」
「你实际一点好不好?我推掉又能怎样?所有签署的文件都是合法的,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这场官司郭家注定要输。」那又何必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