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闻言,先是呆愣了三秒,接着才呐呐地开口。“妈?你说……你是……”
费绫函看见程宁惊讶的表情,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怎么了?叙泱这孩子没告诉你我是他妈吗?”费绫函又笑了。“这孩子老是这个样子,从前在义大利的时候,他就经常骗他的同学说我是他的女朋友……呵呵……说什么……这是杜绝那些爱慕者最好的方式啊。这孩子,怎么连自己的女朋友也开玩笑!”费绫函亲密地摸摸程宁的头,对儿子带回来的女孩似乎很有好感。
“……不是……只是……你太年轻了、太美丽了……我完全误会了……”受到了太大的震惊,程宁完全无法把一句话说好,甚至还来不及解释她和邵叙泱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费绫函口中的那样。
“呵呵,你的嘴真甜呢!这是我今天听到最棒的祝福了。”
“不……我是说真的……你太美了。”程宁觉得舌头打结得严重,突然想起那个始作俑者──邵叙泱,他绝对是故意的!从以前到现在,他就喜欢对她恶作剧!
费绫函又露出招牌的甜笑,本想继续聊下去,然而,宣布生日派对开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费绫函急着回到派对中央,抓住程宁的手,诚挚地说了几句──
“宁,很高兴你来了,如果不急着走,我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和我谈天,好吗?”说完话,费绫函便在宾客的簇拥下离开了程宁,回到派对中心。
怎么会这样?程宁还是摸不着头绪。她明明只是来参加一场派对,却变成了以邵叙泱女友的身份和他母亲见了面,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正当程宁觉得疑团无处可询时,一双大手适时地揽上她的腰。
“你为什么老是喜欢戏弄我?”转过脸,她气恼地瞪着邵叙泱,完全没意识到此刻她和邵叙泱的距离有多近,近到几乎可以遗忘过去那十年的空白──“你知不知道我把你母亲当成了、当成了……”她竟然尴尬到语塞了。
“我的女朋友吗?”邵叙泱微笑,满意地看着程宁脸上的红潮。
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他倾过身去吻了吻她的脸颊。
“邵叙泱,你──”
“程宁,十年前,我把你该拥有的给你,你告诉我你不需要,甚至狠狠地甩开它……”像是宣誓似的,邵叙泱凝视着程宁错愕不己的眼神开口。
“十年后,我会把我该得到的、即使是你不想给的,全都拿回来。”他说着,竟趁程宁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攫住了她的红唇……
第九章
程宁总算是见识到邵叙泱成功的原因了。
拿了一杯香槟,她将自己隐身在派对的最外围,任凭人群冲散了她和邵叙泱。但,却也因为这样的距离,她看见了十年后的邵叙泱……不,应该说她根本不曾了解过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总是他追着她、她避着他……而十年后隔着这样的距离,她才认真地端详起他。
今天的派对似乎有两个重点,除了庆祝邵叙泱的母亲费绫函五十岁生日之外,另一个焦点便是庆祝邵叙泱的休闲事业今年由海外正式回台成立总部。现场冠盖云集,还有程宁第一次看见的邵家男主人邵孟汹同样穿梭其中,得意的笑容更是挂满脸。
始终陪在父亲身边的邵叙泱,热切地向周围不停涌上致意的客人举杯敬酒,脸上似乎也充满了得色,对于自己手里成功的事业不免有几分自信骄傲。
少年得志、摆脱家族色彩的邵叙泱表现得更让人激赏──这是程宁今天听到最多的赞美话语。
摆脱家族色彩……摆脱家族色彩……她怔忡,口里喃喃念着。
“我的女孩,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呢?”一道柔细的女声打断了程宁的田心绪。
程宁猛地回过头。“呃……阿姨……你好。”想到刚才的误会,她还是觉得羞赧。
“看着叙泱看傻了眼吗?”费绫函轻声取笑,连玩笑话听来都像天籁。“不过我这儿子我也喜欢,他英俊又优秀,不怪你看傻了眼。”
“不是的,阿姨……”程宁轻声抗议,却又不知从何解释起自己和邵叙泱复杂的关系。
“你看看他,他很少这么喝酒的,会让他这么放肆喝酒,不是太痛苦,便是太开心。而你一定也看得出来,他很开心的!你知道吗?我很久没看到他这个样子了。”费绫函温暖的视线紧紧追着面前那一对父子,也是她最钟爱的两个男人。
“阿姨……”程宁忍不住盯着费绫函美丽的侧脸。
“宁,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叙泱的努力,我现在也不会和他爸爸复合,更不可能从义大利回到台湾。”费绫函回过视线,并不介意和程宁谈起自己的婚姻。“我十九岁时因为企业联姻的关系嫁给叙泱的爸爸,那个时候还太年轻,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结婚不久之后,我父亲费渥堂就过世了,偏偏我又是独生女,所有的企业重担就这么全落在叙泱爸爸身上。也因为这样,他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照顾我,偏偏我又在那个时候怀孕了。”想到往事,费绫函还是忍不住笑了。
“大概也因为叙泱的爸爸实在太忙了、而我又太年轻……一直到生下叙泱后,我总算想通了当初婚姻的开始的确是为了两家企业,即使我已经爱上这个人,但又何必强求所谓的爱情呢。自此之后,过了许多年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最后承受不了的人是我,我于是带着叙泱离开台湾到义大利去,一住就是好几年。
“但叙泱的爸爸坚持不离婚,宁愿忍受这种长期的分居生活,说什么也不陪我到义大利,当时我就更加确认了他不过是爱我的财产,从来不是爱上我的人……”
“阿姨……”程宁不晓得该怎么表达安慰。
“呵呵,宁,乖孩子,别担心,我在义大利的行情可是很不错的,还偷偷交了几个男朋友呢。”费绫函笑着握住程宁的手。“不过……这个情况似乎也害惨了叙泱,他大概是受到了我的影响,总是看到我伤心的样子,从小就喜欢忤逆他爸爸,到了义大利之后状况更甚,只要他爸爸一到义大利,他的坏性子就跑出来,成天跟一些街头地痞玩乐,最后,甚至连我都管不动他,只好把叙泱送回台湾,回到我父亲费渥堂创办的‘渥堂’去就读,让他的父亲去管教他。”
程宁没发现自己竟然用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专注在聆听。
“可我没想到这一回去,危机竟然是转机──只不过回台湾几个月的时间,叙泱变了。他坚持要我回台湾,坚持要我们夫妻一起住……可奇怪的是,他却一个人离开了台湾。他告诉我,他要自己一个人去外面闯闯,他不要一辈子躲在家庭的羽翼下,他不想要成功得来太容易,他不想要让美好的家庭背景决定了他一辈子。”
听到这里,程宁忍不住倒抽口气……这些刺耳的话,竟然听得她心头一阵翻搅。
“叙泱告诉我,他的爸爸是爱我的,而他爱我的方式就是让我父亲费渥堂的企业更加发扬光大,所以他不眠不休,劳累不堪……而我这个做妻子的竟然误会了这么多年,竟然还需要自己儿子的提醒,才看得清楚……是不是很浪费时间呢?”想起自己的误会,费绫函还是对挚爱的丈夫觉得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