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露出得逞的笑容。
他望着她,像是有点讶异她的举动,半晌后才又道:
「我们……读书吧,明天要考经济学概论。」
然后再尴尬地咳了两声,而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化为平静,像是没有多大的「感触」。
「亲我一下,我就不闹你。」她讨价还价地说着。
他望着她的表情终于比较震惊一点了,稍皱眉,又过了一段时间,像是他终于衡量过局势以后,才问:「要怎么亲?」
「就像我刚刚那样啊,将唇贴上来,不过你要对准一点,要对准我的嘴唇。」她指着自己的唇瓣说道。
「喔。」
像是大致上对她的解说有了了解,他微微侧身,花了点时间找到了一个正确的角度,轻轻地、慢慢地靠近,贴上她的唇……
那是他们的初吻,她知道他比她还要笨拙,那种心上人缓缓靠近的心跳加速的感觉也仅只那一次……
因此她便不再要他吻她了。搂她就好,在他的怀里她有种被呵护的感觉,他会轻柔地环着她,有时低头看看她。每次依偎在他怀里,便能使她将偶尔对他的小小抱怨给抵销光。
她一直认为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一直不希望自己是那种会因为对方木讷一些而天天抱怨「你不爱我」的女孩,她期许自己是理性的、是成熟的。
而和他在一起也的确很快乐,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少枫,我前几天买了一本编织的书唷,你看得出来我很擅长手工艺吗?」
他看了她一眼,依旧是微笑着。「擅不擅长不是用眼睛看的。」
「这里面都是做小娃娃衣服鞋子的耶,你看,很可爱对不对?」她翻着书,指着里面的图样。
「嗯,很可爱。」
「给小娃娃穿很合适对不对?」她笑着问。
「嗯,很合适。」
「你会让你的小孩穿这种衣服对不对?」
「嗯,应该会吧。」他依旧老实地响应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她那俏皮的眼中闪过的异样。
「那总有要有人做对不对?」她的笑意越来越深了。
他顿了下,略皱了下眉,一脸不明白地问道:「茗,妳想说什么?」
「我想嫁给你,少枫。我想生你的小孩,你准不准啊?」她合起书,像是在开玩笑般却又无比认真地冲着他笑得好甜好甜。
既然他不是那种听得懂暗示的人,那她有什么事就明说——这就是她处理两人交往的方式,她从不觉得他的木头性格有什么使她困扰的地方。
但……或许人在心情极度低落的时候,总会不是那么地乐观、不愿意改变自己迁就他人……
总会,不自觉地往不好的地方想吧……
她第一次对他的不够体贴产生不谅解,应该是在她相依为命的父亲生重病的时候吧。
不知道是怎样的力量从她的心底窜起,告诉她要坚强、要勇敢,但这股力量却也将她折腾得好累。
「项茗,妳是不是瘦了啊?」
当她从一个交情普通的男同学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她是瘦了,忙于课业和照顾父亲,她的确瘦了。
而唯一知道她父亲生病、唯一知道她日子过得忙碌疲惫的人,是言少枫。
然而,他却只是偶尔说句:「早点休息。」
他甚至没有发现她瘦了,没发现她脸色好难看……为什么一个跟她交情普通的人都意识到的事情,他却没有察觉?
父亲因为忙于事业,与她的感情不是非常深厚,但那毕竟是她的父亲,看着他状况一天比一天糟,她比谁都痛苦……
她要求的不多啊,只是希望他一个心疼的眼神……
不,不想了……自那次对他埋怨以后,日子变得更加难熬了……她与他的记忆也渐趋令人难受……
项茗压下了内心翻起的情绪,冷冷地跟在崔总经理的身后,大声地告诉自己:
别想了,妳和他之间,早就没有瓜葛了……
第三章
「我一定会宰了那个混帐!」
清脆响亮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夹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
「混帐。」
言幼榕身旁正在增加大脑字汇的小不点,乖乖地重复这个新单字。
「大哥你知道那家伙多可恶吗?他老装呆,说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我不去帮忙不行。开什么玩笑,特助秘书那么多个,干嘛一定要我去?」
「装呆。」
「我在休假耶!然后我去啦,又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鸡毛。」
「结果害我遇到总经理那只猪!我可是特地挑总经理回来的时段请假的耶!副总他分明就是找机会让我跟他哥哥有碰面的机会!」
「唔……」小娃儿哭丧着脸抬起头,因为找不到生词而感到难过。
坐在驾驶座的俊美男子从照后镜看向正在抓狂的妹妹,浅浅一笑。「幼榕,妳别把宁儿教坏了,她什么都是跟妳学的。」
「才不会呢。」幼榕哼了一声,戳了戳小娃儿的脸蛋,对着小妹眨眨眼。「宁儿很聪明,不会乱学啦,对不对啊,宁儿?」
「呵……」小娃儿甜甜地笑着。
言少枫没再说什么,专心开车。
他很明白幼榕的个性,她脾气的确比较坏,但骂一骂就算了。她和初桐都是单纯嘴坏的最佳例证。
就拿后头那个小娃儿,他们同父异母的妹妹,言子宁来说好了。
两年多前,宁儿的母亲跟他们的生母一样,难产去世了。
当他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幼榕第一个抓狂,因为她知道,除非父亲狠心到舍得将这个没名没份的女儿丢给孤儿院,否则他势必得让这小娃儿进言家的门。
而这样的无可奈何,与当初父亲答应她们的话理所当然地起了冲突。
他的几个妹妹,怀着咬牙切齿却又同情的矛盾心理,迎接这个没了娘的小娃儿的到来。
然后,就在她们看到可爱到不行的小娃儿的时候,什么敌意都忘光光的,一群人玩这个娃儿玩得很开心。
两年多过去了,她们还是宠她宠得不得了,跟对待亲生妹妹没有什么差别。
像今天,幼榕就是带小娃儿出去溜达,晃到一半接到上司的电话,不得已只好带着小娃儿进公司。
「所以妳刚刚把宁儿寄放在柜台,自己去副总办公室啊?」言少枫问着。
「是啊,我总不能抱着宁儿在revere到处跑吧,到时候办公室里面的秘书特助舍不得放她走我可就惨了。宁儿妳刚刚会无聊吗?」
「不会。」
「有人跟宁儿玩啊?」言少枫转头问小娃。
「漂亮的姐姐。」小娃儿举手报告。
「嗯?漂亮?有妳二姐漂亮吗?」幼榕斜睨着她问道。
「没有。」小娃儿识相地回答道。
幼榕笑了出来。「妳喔,越来越狗腿了,被妳四姐教坏了。」
「嘻。」
「对了大哥……」幼榕突然想起什么,收起了笑容。「我刚刚听说,项茗要接任我们公司的协理。」
「妳刚刚说……项茗?」言少枫愣愣地看向她,有些错愕。
「嗯,我刚刚听同事说的,虽然还没有见到她本人,但应该是她没错。」幼榕轻声地说道。
「是……这样吗。」言少枫再度看向前方,响应的声音很轻。
看着言少枫眼中泄漏出的些微落寞,幼榕微叹了口气:「哥,她真的值得你这样吗?」
言少枫的表情淡淡的,一会儿才开口道:
「什么值不值得,妳别乱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而分手,也是我自己不好,我从没有尝试着去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