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追赶了两天,也没有发现四煞或者云彤的身影。
“会不会错了,这好像是去庭州的方向?”在河边喝水时,云珊惊讶地问。
“是庭州方向,但不会错!”黑鹰向她伸出手。“走吧。”
云珊立刻将手交给他,由他揽着自己继续奔跑。
黑鹰无言地微笑,心想不知她是否察觉现在的她已经很习惯被他带着跑,并且也越来越信任他的判断了?
挽着女人奔跑,对他来说是全新的经历,更何况这个女人早已搅动了他的心。当他的胳膊感受着她温润的肌肤,耳边听着她急促的呼吸,鼻息间充满她淡淡的体香时,他竭力保持的冷漠难再继续;从在地牢里被她吸引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可是他知道不能再进一步,否则他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理智与情感的对抗往往出现得令人猝不及防,明知等案子结束后她必定离去,明知自己是个不能有家室的人。可是,如果对自己诚实的话,他必须得说,现在他最想要的,就是把她变成他的女人,让她永远不离开他!
紧靠着他奔跑的云珊并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正因为她而热血沸腾,她只知道与他这样携手飞奔带给了她全然新奇的喜悦心情。
他们穿越旷野溪流,奔过山林村庄,时而停下打听,时而放足狂奔。这样被人带着奔跑的方式虽然很怪异,也不如流云步那般潇洒自在,但远比第一天跟随他奔跑时轻松了许多。
她发现撇开他的冷硬不说,黑鹰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伙伴,他经验丰富,内力充沛,也很细心。他知道该如何追踪敌人,如何在沙土和岩石上寻找对手遗留的蛛丝马迹,甚至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歇息,什么时候需要他有力的臂膀。
最重要、也最让她诧异的是,紧偎着黑鹰粗壮的胳膊和魁梧的身躯,她越来越没有羞涩或不安的感觉,反而觉得她与他的亲近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为什么会这样?除了师傅和氓山叔叔,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因此她不懂,不过她也不准备去弄懂,因为她目前唯一关心的是师妹的安危与仇敌的去处。
第三天,离开夜宿的村庄,他们继续往前追,路上不时遇到为了过冬而迁徙的牧民。几经打听,从这些牧民口中获知在古台见过几个穿玄色长衫的男女。由他们的描述,黑鹰和云珊断定那些人正是八煞。
虽然没打听到云彤的消息,但得知八煞行踪,他们两人都很兴奋。
“古台我去过,离这里不远。”黑鹰看看天色问她。“你累吗?”
云珊虽未去过那地方,但对那个地名并不陌生。立刻摇头。“不累,我们赶紧走吧,不能又让他们跑掉!”
“好吧!”黑鹰挽起她再次飞奔。
第四章
秋季的天空特别蓝,也特别深远,林木丛生的山峰遮住了半边天际,由于风蚀,这里的草原呈半沙漠化,绿黄相杂的草由眼前向另一头无限延伸开去,在它的尽头,是重重叠叠的山峦。
不久,荒凉的原野上出现一间半坍的毡房和一小片柏杨树。
“要不,我们到那儿去歇歇?”感觉到云珊的气息紊乱,黑鹰放慢了速度,指着那座毡房问她。
“还有多远?”云珊喘着气间。
“不远了,就是那儿。”黑鹰看着前方的山峦。
“你说那些恶贼真会在那儿吗?”云珊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
黑鹰自信地点点头,“一定在!”
“那我们站在这里,肯定被他们发现了。”云珊担忧地问。
一缕长发被风吹到了她的脸上,黑鹰情不自禁地举手将它拂开。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却让云珊顿时羞红了脸,发现自己几乎站在他怀中时,她更是仓惶后退,但被黑鹰拉住。
“没关系,你需要休息。”他轻声回答她的问题,也化解着她的羞涩。
她的娇美和顽强在这几天的携手追敌中一次次撼动着他的心。看着她辛苦,他很想解开她的穴道,可是当她的美好一再吸引他时,他又害怕,怕获得自由的她离他而去。
他明白,现在他更想留住她了,不再单纯是为抓八煞,而是为了他自己。他渴望亲近她,保护她,甚至替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在他的生命里,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有过这样急切又害怕的心情。
现在,面对她的疲惫,他克制着内心的真实情感平静地说:“在这样开阔的地方,要躲过他们的眼睛是不可能的,我们何不先填饱肚子,准备开战?”
云珊明白他是对的,看看天色,估计早过了午时,便点点头,想推开紧抓着她的大手就地坐下。
可是黑鹰没有放开她。“不要坐在这里,这里风沙大,到毡房去。”
这是间不小的毡房,因为久无人居而成为来往过客的歇脚处,缺乏修缮的房门残破不堪,顶上也有几个破洞,但里面还算干净,地上有石凳木桩,墙边有些零散的木柴。从地上仍散发着余热的火堆看,这里不久前才有人停留过。
云珊坐在毡房火堆边的石凳上,黑鹰取出用皮囊包裹着、在路上买好的酱牛肉和大饼递给她,她不客气地接过来就吃,她需要体力!
“给你。”在她觉得口干舌燥时,一只装满水的皮囊递到眼前。
云珊原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而黑鹰同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于是两人相伴追敌这么多天后,彼此都习惯了对方简洁的表达方式。
她接过来猛喝一口,擦着嘴巴问:“你总是有万全准备吗?”
“当然。”
一句简单的回答勾起了云珊的兴趣,她看着他低垂的眼睛问:“你一向是独自一人在荒原里追捕犯人吗?”
“那是我的职责。”还是一句简单的回答。
云珊不满地说:“你就不能多说点?”
“有什么好说的?”黑鹰似乎有点吃惊地拾起头来看她,但也仅仅是短暂的一瞥,又低下头继续吃大饼。
“你这人真冷漠!”云珊不悦地嘀咕。但换来的只是沉默,于是她也不说话了。两人吃饱后,黑鹰将剩下的食物再包起来,收进包袱里。
云珊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事,想到这几日与他相伴而行的经历,觉得他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
从外表看,他是个粗人,有壮硕的身躯,不温柔的浓眉大眼,由于练武和常年在荒原奔走,他的皮肤黝黑粗糙,四肢匀称——看着他的胳膊,她脑子里又出现了一路奔跑中,他粗壮的胳膊环绕着她的情景,感觉到那有力的手臂所带给她的安全感,不由心头一阵乱跳,她赶紧转开眼睛,思绪却没能停下。
他是那么魁梧强壮的男人,可是怎么会有那么细腻灵敏的心呢?无论是在奔跑中,还是在客栈过夜,他都能适时地注意到她的需要,安排好所有的细节,在寻找敌踪时,他更是心细如发,能发现一般人极易忽略的线索。难道正是这种特质让他成为名震六府的名捕?
“快走,有人来了!”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黑鹰突然抓起她的手,急切地说。
“我怎么没听见?”
黑鹰没有解释那是她内力丧失的原因,只是拉着她跑出了毡房。
“哈哈哈——”
才跑近那片柏杨树林,他们就听到诡秘的笑声从林内传来,那笑声震得云珊血气翻涌,还来不及想到对策,一道阴柔劲风已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