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雪彤深吸了几口气,哭红的眼睛仍然泪水盈盈,“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个孩子以后长大会是什么样子,抱在手上会是什么感觉……”
邱小姐怔了怔,“所以人改变主意了?”难怪刚刚那个医生的脸那么臭。
“景晟一定会很生气的。”言雪彤满脸忧心忡忡,“可是我办不到。”
“他不会吃掉你的!”邱小姐松了一口气笑道。心中却忍不住叹息,以前那个专跟段景晟作对的言雪彤跑到哪儿去了?难道爱情真会改变人的性情?
“回去好好跟他谈谈,如果他真那么为你想,他就该顾虑到你的想法。”她打气地说。
“我实在没有办法……”在段景晟严厉的注视下,言雪彤怯怯地说。
段景晟蹙眉不语,眼光逐渐深沉起来。
言雪彤不禁心寒地垂下眼帘,他真的生气了,那么他的下一步行动会是什么?跟她解除婚约吗?他将离她而去!
“雪彤。”段景晟见她惊跳起来,不禁微微一笑,轻轻拥住她,“你怎么了?像是犯了天条似的。”
“你……你不怪我?”再度看到他眼中的温柔令她软弱得想哭。
“我为什么要怪你?”她娇怯的神念教他心怜,“要怪也怪我自己。”
他明白了她的心意!这孩子将会顺利出世,他们将一起抚育这孩子!言雪彤想像着孩子在屋内学步的温馨,难抑心中的喜悦。
一时间,她无法说话,感动化为泪水滚落腮边。
“瞧你,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事我本来就不应该叫邱顾问去。”他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吻了吻她的额头,“明天我亲自陪你去。”
刹那间,言雪彤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第二中午,段景晟利用午餐时间回去接言雪彤。这个时候她应该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等他了。
然而,当他打开门时,屋子里却空无一人。他奇怪地四下查看,却不见言雪彤的身影,只在咖啡桌上发现一张纸条,字迹颤抖而凌乱。
我做不到,对不起!
这是什么意思?段景晟蓦然心一动,把纸条捏在掌心里,转身奔上楼,打开言雪彤的房间,里面出奇的整齐,整齐得像没人住过。
一股不祥的阴霾顿时拢上段景晟的心头,雪彤呢?她在哪里?
他急急打开衣橱,里面昂贵的衣装仍然完好地挂着,他连忙转身又打开衣柜,大部分的衣服都在。
然而令他心脏漏跳一拍的是,躺在当中的丝绒盒,他不由得微颤着手拿起这保装着他送她的订婚钻戒的丝绒盒,顿时,他失去了打开的勇气。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还是打开了,果然看见那只耀眼的红钻戒指冰冷地躺在盒里。刹那间,他感到心被硬生生撕裂了,痛得他几乎要站不住脚。
为什么?段景晟心中激愤地呐喊,为什么雪彤要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他已经把心都交给了她,难道还不够吗?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楼,突然感觉到房子的空虚与森冷。同样的地方,少了雪彤,什么都不对了。
雪彤,她怎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到底要他怎样才会满足地待在他身边?难道她要他求她,让她践踏他的尊严才会满足吗?
不,这件事他绝不能这样善罢干休!段景晟怒气冲天地想,他要把雪彤找回来,狠狠把她踩在脚下,方能出这口恶气。
想到这里,他立即拨了电话。
“邱顾问,”一听电话接通,他毫不思索地下达命令,“你替我跟言雪彤联络一下,看雪彤在不在那里,还有——”
“董事长,”邱小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淡,“有件事我要跟您报告,我要辞职,辞职信已经摆在您桌上。”
“什么?”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段景晟不禁吵起来。
“我不干了!就这么简单。”邱小姐的语气透着怒意。
段景晟在电话这头沉默几秒钟后,冷冷地开口,“就算你要辞职,也要等我批准了才生效,在这以前,你还是我的员工,得替我办事,现在我命令你……”
今天,对段景晟而言,是最糟糕的一天。
心爱的雪彤无缘无故离开他,连为他忠心办事多年的邱小姐也无缘无故请辞,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莫名其妙了。
“雪彤没有回家,言家也没有她的消息。”
段景晟才刚回公司,邱小姐一如往常般立即向他报告,但是她的脸色是从没有过的冰冷。
“等等!”他叫住转身要走的邱小姐,“你替我工作这些年来,你做得很称职,我也很嚣重你,我们主雇的关系一向良好,现在你突然要辞职,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你辞职的真正理由。”
邱小姐忍耐地吐了口气,回过身来,严肃的注视他。
“替你工作这些年来,为你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你的那些桃色新闻、那些女人,我都不声不响的替你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可否认,你是个好老板,你对女人予取予求,游戏人间的态度,我不予置评,但是我看不惯你对雪彤的自私。”
“不错,我对雪彤是自私。”段景晟毫不避讳地坦承,“我希望她能让我放到口袋,挂在脖子上,你是看不惯我这一点才请辞的吗?邱顾问。”
邱小姐没有直接回答他,“你应该明白雪彤爱你,已经爱到没有自我的地步了,而你呢?你爱她吗?你有像她爱你这么爱她吗?”
段景晟一时语塞了,这是他从来没去想过的问题,他向来只清楚要或不要。
“你认为我跟她的婚姻只是游戏?”他技巧性地避开她的问题。
“我不清楚你的婚姻包不包括孩子在内,但是对雪彤而言,婚姻是两个人再加上孩子。”邱小姐越说越气愤,“你怎能叫她去扼杀你们的骨肉?”
一时间,办公室内被窒人的沉默厚重地压住了。
段景晟面无表情地瞪视着邱小姐,像是不明白她的话,又像是责怪她的多管闲事。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他先打破沉默,“你是说雪彤要那个孩子?为什么?”
“她当然要那个孩子!因为她爱你,她当然要你的骨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你对雪彤一点这样的感情都没有吗?”
“原来她要孩子。”段景晟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语,“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为什么她……”
“你曾经给她机会表白吗?”邱小姐了解地反问,“你知道你对她有多霸道、多专制,在你决定要拿掉孩子的时候,你问过她的意思了吗?”
刹那间,段景晟想起雪彤说起怀孕时兴奋与满足的神情,想起了她后来苍白与恐惧的脸色,心脏不由得猛烈抽搐起来。她已经对他表示了她的想法,而他却一再忽视。
“好了。”他脸上的顿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仍是一贯不可侵犯的威权,“她在哪里?”
“嗄?”这回换邱小姐错愕了。
“别跟我装傻了。”段景晟眉心一凝,“既然她没跟言家联络,肯定另外有人替她安排住处,以前她在警察局受困时,不就谁都没找,只找你吗?”
潮水缓缓冲上沙滩,又缓缓退落,数不清的小沙蟹欢愉地自这个沙洞钻到那个沙洞,乘着潮水从泊头的此端漂浮到彼端。
淡水河面粼粼的水光,在外彩霞的映照下,好像天神抛掷水中咚咚作响的金币。言雪彤失神地看着,夕阳照在她心湖上,又是另一番景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