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只要我喜欢就好,如果连你自己也讨厌,那就让我来喜欢你吧。”
她怔了怔,黑暗中微微笑了一下,声音却依然冰冷。“我毁了太多人的幸福,已经失去了幸福的资格,你明白吗?”
“如果是这样,我陪你不幸福。”
“你……”她想说甚么,却最终没有说,轻不可闻地叹息后,闭上眼。
俞惊澜啊俞惊澜,这的你,我到底该恨还是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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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外面细雨仍然淅淅沥沥,一直未歇。
黑暗中,本该沉睡的人此刻却睁开了眼睛。窗外似乎有甚么声音。
任未伤翻身下床,随意披了件外袍,推窗而出。
屋檐上,细雨朦胧。她追了一阵,落到一个小院里,凝神静听。奇怪,人到哪里去了?刚才明明就在这里……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头发,仔细查看了一番,最后拔身而起,顺着原路回去。罢了罢了,既然找不到,明天再说好了,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本想去问问俞惊澜,突然想起他被乔苍柏请去夜谈了,只好转身回房。
算了,关她甚么事?
清早醒来,懒洋洋地梳洗了一番,才把自己料理妥常,就见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向这边走来。
“任未伤!”人未到,声先到,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她懒懒地倚着窗口,双手抱胸。“各位有何指教?”
她这样的反应倒是叫一伙人愣了一愣,随即省悟过来。一人上前,拿剑指着她,叫道:“任未伤,你还敢问为甚么,忘了你自己干的好事了?”
“好事?”她伸手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最后状似可惜地摇头。“抱歉,我甚么事都做,就是没想过做了甚么好事。”
“你……”那人哪里有她牙尖嘴利,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另一人见状,接过话头。“任未伤,我们不跟你废话。我问你,你为甚么要杀易庄主?”
“咦?”这下她是真的惊讶了。“易高死了?”
“废话!”
得到确定的答案,她微微皱了皱眉,最后点头。“死就死了,反正我也看他不顺眼。”
“因为不顺眼你就杀了他?”又有人质问。“任未伤,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她哼了一声。“你们先搞清楚,易高死了关我甚么事?不是我杀的冲我发火干甚么?”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又一位大侠站了出来,指着她丢在一边的鞋。“这双鞋为甚么会有泥?这衣服又为甚么是湿的?我们在易庄主住的院子里发现了鞋印,你要不要比照一下?”
鞋印?院子?她眉头微皱,随后摇头。“不必了,应该是我踩的没错。”
“怎么,承认了?”
“喂喂,老兄,”她叹了口气。“我只是承认鞋印是我踩的,没承认杀易高喔!”
“狡辩!”那位大侠勃然大怒。“那你怎么解释你的鞋印会出现在易庄主所住的院子里?”
她耸耸肩。“我踩过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你……”又气倒了一个,另一个接下去问:“好,既然你承认你昨晚到过易庄主的院子里,而易庄主正好昨天晚上死在屋里,你怎么解释?”
“解释?”她的眼瞬间闪过冰晶一样的光,随即消失无踪,仍然懒懒散散地道:“好啊,我解释给你听。”
扫过那些义愤填膺的侠客们,她浅浅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我想杀一个声名狼藉的人,而不想让人知道是我动的手,那就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既然她有滥杀之名,江湖中又多得是人想杀她而后快,那么,就让一椿杀人事件成为爆发点。另外,死的这个人名声愈响亮,她受到的责难就愈多,也就愈容易被杀,想来想去,至诚庄庄主易高身分应该够了。接着,半夜派一个轻功很好的人将她引到杀人现场附近,留下线索,如此一来,自然人人将罪名套到她的头上去。”
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她的眼神却在这一刻狠厉难言。“你说是不是啊,乔盟主?”
此话一出,众人都往一旁并未出声的乔苍柏看去。
乔苍柏脸色平静,正义凛然地望着她。
立刻有人替他鸣不平。“任未伤,你这个妖女,杀了易庄主,还要诬陷乔盟主!你真够阴险!”
任未伤仍是闲散地倚着窗,慢悠悠地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你们非要这么认为,那我也没办法。哼哼,我任未伤杀人还用得着这套?直接一割断头,不是更方便?还搞得这么麻烦,把证据留下,原来我这么蠢呐?”
说着,敷衍地拱了拱手,嘲讽意味十足。
“任未伤,”乔苍柏盯着她。“你认不认罪?”
“认罪?”她像是听了多可笑的事,望着他的目光一时复杂得难以言喻。“乔苍柏啊乔苍柏,在你心中,名利真的有这么重要吗?牺牲像我这样的人也就罢了,连自己的亲人也要牺牲?”
乔苍柏仍然平静。“你想说甚么?”
“呵,我能说甚么?”她转头去看外头的绵绵细雨,声音一时间倍感而压抑。
“你算准了我说的话没人相信,我能说甚么?揭穿你假仁假义的面具?如果这是我的目的,我早就做了,犯不着弄到自己声名狼藉的时候再来做这样毫无功用的事。”
呵呵,有点可笑不是吗?她没有要杀他,他却先来杀她了,只因为她说了那么一句话?乔苍柏,你果然够狠呐……
“各位,任未伤杀人如麻,这样的人早该一剑诛杀,现在,她又杀了易庄主,我们要替天行道!”
“不错,替天行道,替天行道!”
“谁敢动她?”
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俞惊澜依然冷静平淡的脸庞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的,正是长天楼的众多高手。
一时之间,一干侠义之士都住了口。
“俞楼主,”乔苍柏站了出来。“任未伤杀人无数,许多无辜生命因她而丧命,如今她又杀了易庄主,不杀她,实在天理难容。希望俞楼主能顾全大义,顺应天道。”
俞惊澜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许久,才缓缓说道:“原来,你昨晚请我去夜谈,就是因为这个。”
“俞楼主!”乔苍柏怒道:“难道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枉费老夫如此看重你,甚至有心将女儿嫁你!”
俞惊澜扬了扬眉,无视他人的惊讶,不冷不热地给了乔苍柏一个钉子碰。“抱歉,辜负了乔盟主的好意、可惜在下消受不起。”
“你——”乔苍柏顿时气得脸色通红,最终一甩袖,指着任未伤。“这么说,你是执意要护着这妖女了?”
俞惊澜脸色一寒。“乔盟主,请你自重!如此出口伤人,未免有失盟主风度。”
乔苍柏哪里还理会,撂下重话。“俞惊澜,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以往你任意妄为,总还没有过错,老夫只觉你是年少轻狂,如今你若护着任未伤,便是与武林同道为敌,今后再难容于正道!”
“正道?”他冷冷扬眉。“现今所谓的正道,你以为我俞惊澜稀罕么?就算你这武林盟主之位,我还看不上眼!”
“你!”这句话太过狂妄,众人愤愤不平,乔苍柏更是气得胡须直抖。“好,好你个俞惊澜,既然如此,那今天也容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