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纤弱却在一瞬间变得坚强的身子,像是回到首次在墓园见到她的刹那,坚强勇敢,却又那么孤绝,那是没有人可以横跨的心灵界面。
她将自己再度封闭起来了!
他走近门边,也走近她;她却噙着泪,咬着下唇,不愿再看他。
本已抬起准备安慰她的手继而悬空,之后垂下,“生日快乐,晚安。”
她立刻关上门,飞也似地跑回自己的床上,放声大哭,但却是以枕头堵住自己的嘴唇,不让任何人听见她的绝望与悲凉。
记得她第一次如此伤心哭泣,是在失去双亲时;第二次是失去哥哥;第三次……是失去才萌芽的爱情。
每一次,她都是以枕头和着眼泪,放声大哭,一直哭到累,哭到不知不觉中睡着,醒来又继续泪流,直到完全无泪。
次日清晨,她醒了,安静地坐在电脑前,她重新开始订机位,同时也拨了一通电话给火焰君唯一的女同学——水卿君。
她知道,如果没有对方的帮忙,她是无法从这一扇门走出去的。
“喂,我是莫寒修……”她又开口说话,简短而扼要地道明她的想法与作法。
水卿君清楚的知道选择行不语症的患者,一旦开口说话,通常是受了某种刺激,也许是正面的,也许是负面的,但如果没有获得适当的开导与治疗,他们还是会到原点——
沉默!封闭!
她决定助莫寒修一臂之力!
第八章
水卿君坐在莫寒修的卧室里,先是不发一语,继而开口道:“容我说一句话,杀你兄长的凶手并未完全落网,如果你就这么离去,我们对风逸君、对令兄都无法交代。”
停顿了一会儿,她继续说:“你是你哥哥最放心不下的人,容不得半点损伤。你可以再留下几天吗?我想最多一个星期,真凶就可以完全落网了,到时……”
莫寒修先是不语,继而摇头,双手又不自觉地经在一块儿,显得有些不安。
“你不想住这里?”水卿君看着火焰君夏威夷的别墅,说道。
她咬了下咬唇,一切已在不言中。
“那这么办好了,你这几天先和我住,等风头一过,我立刻派人送你回波士顿。”
她的美目这时就像在汪洋中找到浮木,晶亮了起来。
“这就表示同意了!?”水卿君很高兴能达成协议,“那我现在就打手机给火,说你现在准备和我一起住。”才一站起来,她就被莫寒修拉住裙摆。
“不要。”她的声量有如蚊蚋,小到必须非常专心才能听得见。
水卿君又坐回座位,瞄了她一眼后,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直接道出:“你爱上火了,对吧!?”
这话单刀直入得令莫寒修几乎招架不住,她美丽绝尘的脸蛋不知该往哪儿看。
“但是,火没有完全投入。”水卿君又丢了一枚炸弹。
“我看过你的一些私人医病记录。”水卿君停了一会儿又说:“也许我这么做有些侵人隐私,但是为了保护君临天下帮的成员,我不得不这么做,请你谅解。”
她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你这种状况自小就开始?”水卿君开始引导莫寒修说明她选择性不语症的情况。
“嗯。”她也不避嫌地回应对方的问题。
“我从其他资料中看到了你来自南台湾,父母在一次黑道火拚中丧生。”
顿时,莫寒修浑身一颤,就像回到命案的当场,脸上的表情因此变得扭曲痛苦。
“所以令兄才要将你带离台湾,移居美国波士顿。”她继续说道。
她的泪水不断流出。水卿君所说的都没有错,只足他们都以为年仅八岁的她不会有任何记忆,但她清楚地记得当日所发生的事,还有她双腿及背后的“刺青”。
当时,母亲对她及大她很多岁的哥哥说:“妹妹身上的刺青,是她长大后的嫁妆,只有真正爱她的男人才可以碰你妹妹,也只有那个男人会知道深爱她所带来的财富。”
只是,除了她的兄长外,没有人真正知道在她身上所隐藏的秘密。
这时,水卿君又打断她的思绪,“你是个美丽的女孩,对人自然有一定的吸引力,但我大胆地推测,火对你怜爱有加,但深爱不足。”
如此直言,莫寒修一定受不了,于是她又解释:“毕竟,在他的生活里从未有过不说话的陶瓷娃娃,尽管你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娃娃,但终究是易碎的陶瓷。你知道吗?男人在某些时候既本我主义又自私,尤其像他们这种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说风是风,说雨是雨。
你让他暂时迁就一个女孩,短时间内应没问题;若让他永远为她打点一切,而且常常不知她在想什么,我想,不管是他或是绝大部分的男人都做不到的。”
闻言,莫寒修的泪水一直流个不停,就像开了闸的水库,怎么也止不住。
“尽管哭吧!哭总比闷在心里好过些。既然你不想让他立即知道你的决定,那么我们就趁火正在和他的高级干部开会时离开,待会儿我再让将金龙知会他一声,免得他担心。”
她忽而抬头,有些疑惑。他……会担心她消失不见吗?
“不要怀疑,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只是,火需要一些时间弄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的等待也就可以开花结果。”她拍了拍莫寒修雪白的手背。
水汪汪的双瞳再次怔了怔,莫寒修仍然质疑。
“你也有功课要做。”水卿君又说,“学习忘记不堪的记忆,重新拥抱未来。没有一个人应该或是能够真正背负另一个人的包袱,除非他是神。勇敢地迎向未来吧!如果你真的爱火焰君的话,就暗许自己做一个能和他沟通的女孩。”
水卿君知道自己这么说很残忍,但这是个不容漠视的问题,她希望莫寒修可以正视它。
水汪汪的大眼睛登时不再流泪,莫寒修认真地凝视着水卿君,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水卿君不知道这一剂药是否下得太重,但这个问题可以让他们俩重新思考彼此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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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火焰君打电话给水卿君,劈头怒道:“她人呢?”
“什么人?”水卿君倒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你再装傻,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女人!”他不满地吼回去。
“你才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她可没被激怒。
“把人还给我!”气焰仍如焚火,随风狂肆燃烧。
“是她自己要走的。”她实话实说。
“那你就带她走?”
“女人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她好整以暇地回应。
“朋友!?你有没弄错?我才是你的老朋友、你的老同学!”他不服气地反驳。
“如果有一天莫寒修成为咱们的‘火嫂’,你说,我和她不就成了姊妹淘、好朋友?”
“你……你在胡说什么?”他怔了下,倔傲地不愿承认自己对莫寒修的特殊感情。
“你既然不愿正视这个问题,那么何必这么急着找她?”
“我有义务保护她!”他还在硬拗。
“显然她和你的认知不同,因为刚才她可是主动和我联络,拜托我带她离开你那里。”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他已顾不得形象,说话就像冲天炮,不轰它个开花,绝不罢休。
“火,你能不能安静听我讲几句话?”她终于收回隔岸观火的态度。
他重重地吸了口气,“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