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季忠点点头,又道:“先生想吃些什么?”
“太太呢?”怎么中午了,还没见到她走出房间。
“早上我照先生的意思,没请太太出来用早餐。”说着,季忠叹息地摇了摇头,“我想都快中午了,太太那么纤细的身子可不能连续两餐都不吃。可是我叫了她老半天,她只说想一个人静静,什么都不想吃。”
“我不是叫你把早餐送到她房里去吗?”听到仓还寒连早餐都还没用,骆碠冀的声调不自觉地提高。
“可是太太把早餐原封不动地放到门外。”季忠辩解道。
“她……”骆碠冀为她的死心眼又气又急。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她依旧是十年前的仓还寒。
他站起身,“我去叫她吃饭。”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上楼梯。
季忠看着骆碠冀离去时又气又急的样子,忍不住长叹一声。
先生聪明一世,却胡涂一时,都这么多年了,他却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情。
希望这次先生能够及时醒悟过来,别再让幸福从他手中溜走,不然,太太还有几个十年可以供他蹉跎浪费?
骆碠冀走到位在二楼最角落的房间前,并未伸手敲门,便径自推开紧闭的房门走进去。
走到床边,见到蜷缩在床上、整个人包里在棉被里的仓还寒,他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缓缓在床沿坐下。
他隔着被子轻抚着她的头,柔声唤道:“还寒,中午了,该吃饭了。”
等候许久,响应他的仍是一片寂静。
“还寒,吃饭了。”他不死心地又叫了一次。
“我不饿。”厚重的被子里传出一阵浓浊的鼻音,“你先去吃。”
“我等你。”
仓还寒在被子里摇头,“不用了,你先吃,我还不饿。”
“忠叔说你连早餐都没吃。”
“我不饿。”她哽咽地又说了一次。
“还寒。”骆碠冀不顾她的抗议,硬是扯下她蒙在头上的被子。
被子一被拉下来,仓还寒立时转开脸,改用枕头蒙住脸。
骆碠冀见状,干脆也把她的枕头抽过来,随手往身后丢去。
“你——”她又气又怒地瞪着他,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抢枕头的原因是为了掩住哭肿的双眼。
骆碠冀没理会她的怒气,只是紧皱着眉头,注视她红肿的双眼。
“你昨晚哭了很久?”他心疼地问。
她连忙伸手遮住脸,闷声回道:“没有。”
骆碠冀拉下她的手,用两指抬高她的下颚,蹙眉道:“两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还叫没有?”
仓还寒拍开他的手,撇开脸,不自在地回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他笑了笑,调侃道:“谁说不关我的事,你是我老婆,你哭成这样当然关我的事。”
她蓦地转回头,气呼呼地瞪着他,才要开口骂他,却惊讶地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动作。
“你……你做什么?”
骆碠冀自顾自地脱鞋上床,完全无视她惊诧不解的表情。
在她身边坐好后,他伸手将一脸不解的仓还寒拉入怀中,一手轻搂着她的细腰,一手安抚似的将她的脸轻压在胸口上,温柔地抚着她的背。
“你……”仓还寒回过神,惊讶地发现自已竟坐在他怀里,才想抬头推开他,却又被他压了回去。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柔声说:“我有话跟你说。”昨晚他想了许久,最后决定跟她把话说清楚。
耳边不断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仓还寒顿时羞红了脸,就连耳根也都热得发烫。“我……”
“你乖乖听,别说话。”一听到她开口,骆碠冀轻拍她的脸,微笑地说。
乍见到他的笑容,仓还寒一张小脸更是红得厉害,嗫嚅道:“你要说什么?”
“我现在要说的话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我知道十年前向你求婚的事,吓坏不少人。”感觉到怀中人儿身子一僵,他连忙柔声安抚,“你别胡思乱想,先听我说完。”
等见到仓还寒微微点头,他才放下心,继续往下说:“当初你姊姊跟我分手的事,老实说我是气愤多于伤心。事后,我想了很久,也得到一个结论,我并不像其它人所猜想的那么喜欢你姊姊。”
见她想反驳,他轻轻摇头,伸指轻点她的红唇,“仓还璇是个很吸引人的女人,这点我并不否认。当初同学介绍我认识她时,我只觉得她八面玲珑,适合当个企业家的太太。”
仓还寒听到这儿,忍不住眼眶一红,差点落泪。为了不让他看到,她急忙将脸埋到他怀里,躲开他灼热的视线。
骆碠冀心疼地轻抚她柔细的发丝,“老实说,我和你姊姊在一块的时候,只是单纯地认为她适合当我的太太,并没有男女间的感情。后来她和顾品罡在一块,那时我感到羞愤,更觉得被污辱了,她谁不挑,竟挑到我的死对头。”
说到这里,他感慨地叹了口气,直勾勾地凝视着怀里佳人,“许多人,包括我父母、弟妹,甚至连你姊姊都误会我娶你是为了泄愤,其实我从没那么想过。和你姊姊在你家琴室谈分手时,也许我是一时之气,不假思索地放话要娶你。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话我从未后悔过,一次都没有。”
仓还寒闻言,顾不得脸上尚未擦干的泪水,又惊又喜地抬头望向他,“你是……当真的吗?”她以为他一点都不想娶她的。
骆碠冀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和举动。“再真不过了。”说完,他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仓还寒忍不住漾出一抹柔美满足的笑容,心里满是感动。他是真心的,也许他不爱她,但他对她、对他们的婚姻一直是真心的。
“也许我当初是做错了。”骆碠冀突然长叹口气,“当初我不应该那么固执,应该把话对大家说清楚,这才害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他惭愧地把脸埋在她细白无瑕的颈窝中,涩声说:“一直以来,我认为结婚只是两个人的事,不用向任何人解释理由。没想到我这个坚持已见的大白痴,却害你为此吃了不少苦。”
仓还寒只是静静地坐在他怀里,仔细聆听他说的一字一句,两人相依相偎的画面,是她连在梦中都不敢有的遐思。
骆碠冀摸摸她柔软的短发,继续说道:“十年前,我父母和弟妹逼我跟你退婚,我妈更以断绝母子关系苦苦相逼。”他突然冷哼一声,嘲弄道:“就连你姊姊也找上门来要我放过你,别把对她的怨怼发泄在你身上。”其实到现在,他心里依旧对为了顾品罡而拋弃他的仓还璇心存芥蒂。再怎么说,他的自尊都不容许他被人拋弃,尤其还是因为他最讨厌的死对头。
“我姊?”仓还寒小声却诧异地问。怎么可能?姊姊一向不喜欢她的,怎么可能会为她说话?
骆碠冀从她馨香的颈项里抬起脸,嘲讽地笑着,“你那个死要面子的姊姊,大概没向你提过吧?”
仓还寒诚实地摇摇头,“没有,她一个字也没向我提过。”她心中还为他刚才的话震惊着。一向对她不闻不问的姊姊会为了她去找骆碠冀?
骆碠冀嘲讽地冷笑一声,“我就知道。”
“你是不是还在怪她当初离开你的事?”听出他鄙夷的口吻,她试探地问。
他们分手那天,她躲在琴室外偷看,着实为他的怒气吓坏了,更为站在他面前的姊姊担心,生怕他控制不住怒气,出手揍她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