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尔铤为他的话吓白了脸,指着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你……我……”
龙搴烜得意地轻哼一声。他表弟有几斤几两重他还会不知道吗?
身为数一数二大企业的副总经理,他每天可以为了省下中午的餐钱,早起为自个儿准备便当。中午,还不顾其它员工侧目的眼光,抢第一个地冲到楼下蒸饭机室和大伙抢便当。
龙搴烜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咱们不是一家人吗?请个便饭应该不为过吧?”
“可是我……我……”带了便当了。而且今天还是一个月一次,他替自己准备一只鸡腿补补的重要日子。
“喔。”龙搴烜佯装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我差点忘了,你带了便当。”
“是啊!是啊!”范尔铤猛点头附和,“我带了便当了。”
“既然如此,不如你把便当送给你秘书吃。”龙搴烜佯装思考了下,才微笑道:“我看你的秘书每天劳心劳力替你做牛做马,迭她一个便当应该不过分吧。”
“可是……”有鸡腿耶!他一个月才奢侈这么一次,叫他把鸡腿送人……
“怎么?堂堂龙氏企业的副总经理舍不得一只鸡腿?”龙搴峘嘲弄地问道。
范尔铤微红了脸,小声道:“表哥,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舍不得一只小小的鸡腿。”今天的鸡腿不是平时他买的棒棒鸡腿,是整只大鸡腿耶。昨天他牺牲色相,对卖鸡腿的阿婆卖弄风骚好久,好不容易才让阿婆松了口,算他便宜十块钱。
“既然你舍得你的鸡腿便当,当然也舍得请自己表哥吃顿便饭,更别提表哥我还是你的顶头上司,巴结一下自个儿上司也是应该的。不是吗?”龙搴烜一脸暗算的表情。
“是这样的没错,可是——”他还是舍不得他的鸡腿便当啊!
龙搴烜打断他的话,“就这么说定好了,中午咱们两个到晶华饭店吃饭。”
“那……”范尔铤一脸“便便”样,只能将苦水往肚里吞。谁教他自投罗网,不知死活地跑来送死。“好吧,中午咱们就到晶华吃自助餐吧。”中午非得好好大吃一顿,他今晚和明天中午都不吃了。
龙搴烜佯装不解地摇头,“什么自助餐?请自己表哥兼上司竟然只请自助餐,你不会小气到抬不得请表哥吃顿好的吧?”他偏头想了下,“晶华饭店地下室的日本料理挺不错的,中午就吃那个好了。”
“什么!”范尔铤活像吃了一斤苦瓜一样,整张脸皱成一团。
“看你兴奋成这样……”龙搴烜故意误解他的意思,笑道:“表哥早知道你喜欢吃日本料理,特地挑了个你喜欢的让你请。瞧,我多善解人意。”
范尔铤咬紧牙关,闷声勉强说好。龙搴烜这个大混蛋!他一定会找机会报复回来。还有,中午吃饭的那笔帐一定得叫姑妈付。
他硬挤出一抹微笑,朝表哥问道:“表哥,听姑妈说,你这一个多礼拜来都没回家过夜。”
“嗯。”龙搴烜点点头,没打算隐瞒。“我是没回家过夜。”
“呃……那……”试探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直盯着自己,范尔铤连忙低下头,假意整理已经很整齐的桌面。“你没回家都到哪过夜了?”
龙搴烜俊眉一挑,轻声问:“我到哪过夜还得向你报告不成?”
“不用!当然不用。”范尔铤急忙摇头,深怕在他面前露出马脚。“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非常单纯的单纯。”开玩笑,这回的钱都还没赚进口袋里,他就已经先赔上一顿日本料理,赚不到这笔钱,他真的会投淡水河自尽。
见龙搴烜迟迟不回话,他急忙找话说,藉以掩饰住目的。“前两天和姑妈讲电话,我才知道这件事。”
“跟我妈讲电话——”龙搴烜拉长音,迟疑地说:“这倒提醒我一件事,你怎么常和我妈讲电话,频率之高,还高过我这个做儿子的。”
“啊,这……”范尔铤佯装无辜地看着天花板,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才道:“你知道的,姑妈看着我长大,从我小时候就很照顾我,我和她亲一点也是人之常情。”
“是这样的吗?”龙搴烜缓缓地问道。
范尔铤迫不及待地回道:“当然是。”
龙搴烜摊摊手,无所谓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
范尔铤暗吁口气,偷偷抹了下额上的冷汗,暗叫一声好险。
“表哥,听说最近房地产又开始涨了。要是你想买房子置产的话,你会选哪里?”嘿!明的不行,大不了来暗的。凭他的聪明才智,就不相信套不出表哥的话来。
龙搴烜耸耸肩,懒洋洋地说:“是啊,我也听说房地产又开始涨了。”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就想套出他的话,哈!
范尔铤满意地点点头,很高兴龙搴烜照着他的话走。“表哥,要是你的话,你会想在哪置产?我是指在台北喔。”
“在台北的话……”龙搴烜看了他一眼.挑眉道:“哪都行啊。台北寸土寸金,我看哪都不错。”
范尔铤身子往前挺了点,眼巴巴地问道:“可不可以再仔细点?像是信义区、仁爱区、内湖或是汐止之类的。”哈!只要套出地域,凭他的人脉还怕查不到表哥真的房子在哪吗?
“信义区、仁爱区、内湖或是汐止?”龙搴烜一脸沉思,摇摇头,“这些地方都不错,不过你忘了吗?以前我也在这些地方买过房子,不过都为期不久。”他暗示性地瞟了表弟一眼,“才不久的事,你忘了吗?”
突地,他像是想起什么,喔了好大一声,弹指笑道:“对了,那些房子全在你参观过后一个星期内被我妈贱价卖出。”
范尔铤被他笑得头皮发麻,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口说了句:“我还有事要忙。”随即匆匆忙忙地站起身,犹如身后有人追着他借钱似的,一溜烟地冲到门口。
见他匆促的身影,龙搴烜得意地笑了。他朝拉开门正要跑走的范尔铤道:“别忘了,中午停车场见。”
范尔铤停下脚步,差点没惨叫出声,今天全无进展还得大出血,以姑妈的个性,他休想叫她吐出半分钱来。
他才想冲回自己办公室里痛哭,还没来得及踏出龙搴烜办公室,却又被他叫住了。
他如丧考妣地转回身,有气无力地问:“什么事?”
龙搴烜指了指他手中成堆的活页夹,“对了!我把广告招标的事交由你负责。你的办事能力,我很放心。”
“我……”范尔铤抖着唇,差点没当场哭给他看。
低垂着头,他拖着沉重的身子,以比乌龟爬行还慢的速度,垂头丧气地踱回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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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搴烜戴着一副足以遮住他大半边俊脸的超大黑框“老伯式”眼镜,半躺半坐地靠在床上,手里翻着石蝶衣收集一书柜的雏志中近期的一本。
翻着翻着,他忍不住噗哧地轻笑出声,边笑边摇头地看着。
笑了一阵,他拿起早先放在一旁的笔记本顶在膝上,眉开眼笑地写下刚才看完杂志的心得。
嘿!没想到女性雏志都写些这种东西。以前没看过还不知道,现在一看,嗯……
石蝶衣从浴室走了出来,拿着大毛巾,边走边擦着刚洗好的长鬈。
坐在梳妆台前,她拉开抽屉拿出整发器,插好插头后,也不向坐在床上的龙搴烜问上一声,径自吹了起来,完全不在乎是否吹风机的噪音会吵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