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温暖的手掌轻抚上她的脸时,她才惊觉自己的体温低得不可思议,甚至一直冒着冷汗。
「我这样碰你,你会怕吗?」韩秉柏在床边蹲了下来,大掌持续摩挲着她冰凉的面颊,试图温暖她。
「不,不会。」她挣扎地闭上眼,又睁了开来。「我不会怕你。」
「但刚刚我走过来时,你在害怕,对吗?」像是不给她丝毫放松的机会,他紧迫盯人的追问。
他刻意的追问让范荷花惊惶的瞪大眼,她不安地盯着眼前韩秉柏野性的脸庞,想在他脸上找寻他藏在疑问下的真正想法。
「告诉我。」韩秉柏坚持地直视着她原本明亮,现在却充满疑惧的双眼。
就算再坚强,她也不过是个女孩子。
遇到这样的危险,她能这么冷静,还能这样正常的行动,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他注意到,她就算是去洗澡,也是很快就离开浴室,而不是如他猜想的那样,在浴室狠狠地搓洗着自己,甚至洗掉一层皮。
她的冷静让他既安心又忧心。
他一点也不希望这个恶梦一直跟随着她。
韩秉柏轻抚着她沁着薄汗的小脸,她脸上的冰凉,让他心疼不已。
「嗯,我很害怕。我知道是你,但在还没看清楚之前,我还是好害怕。」
她声音破碎,冰凉的小手握住他在她脸颊上轻抚的黝黑大手。
「他……潜进房间里来,甩了我一巴掌……还……还撕裂了我的衣服。」范荷花哽咽着,忍了一整晚的眼泪,在韩秉柏充满温柔的注视下,忍不住掉了下来。「天啊,我真的好怕、好怕!我还以为……还以为……」
「嘘……我知道。」韩秉柏立即搂住她,让她的小脸埋进他的肩窝。「你尽量哭,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允诺道。
「真的?」她泪眼迷蒙的抬头看着他。
她一直是一个人,没有家人,也没有跟她一样同在台湾的朋友。
外婆半年前骤然过世,为了实现外婆的遗言,她在出国十多年后又回到台湾定居,一直是孤单的一个人。
虽然她总是以为,她能在纽约过得很好,回到台湾之后,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但今晚遭逢的危险,好像把她压在心里的孤单与寂寞一古脑勾了起来,也让她忍不住夺眶的眼泪。
她多么希望可以有人能够依靠,多么希望……
「真的。」韩秉柏捧着她的小脸,超出自己原先的预料,却又万分诚恳的对她说:「我保证。」
她的泪仿佛止不住的一直落下,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倒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他轻柔的拍抚,安定了她的心神。原本以为充满危险的他,反而是第一个跑来救她的,他宽厚的胸膛与温暖的怀抱超乎想象的令她安心。
在迷迷糊糊中,范荷花不知不觉的睡去。
韩秉柏心疼不已的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她纤细的背,轻声安抚着她。
如果不是他及时救了她,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听见她抽泣声渐止,呼吸慢慢恢复平缓后,确定她已经在他肩上睡着了,韩秉柏这才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回床上。
他以连自己都感到讶异的温柔,轻轻为她盖上被子。
沉睡的范荷花,脸颊上还挂着泪珠,闭上的眼睛因为哭泣的关系,还有些红肿,鼻子倒是已经不那么红了。
原本那么美艳动人的脸庞,此刻看来却是这么的柔弱,可怜得令人心疼不已。
韩秉柏轻抚着她还有些冰凉的脸颊,看着原本坚强勇敢的她如今这么脆弱,一股他分不清是初生或是存在已久的保护欲,又慢慢爬上他的心头。
她无言中的信赖,让他心里彷佛有个坚硬角落在此刻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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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传来阵阵规律的蝉鸣声。
范荷花卷着棉被翻了个身,又慵懒的蹭了蹭柔软的枕套,轻轻喟叹。
好半晌,她才恍惚的意识到,她并不在自己的家里。
「韩秉柏?」她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开始东张西望。「你在哪里?」
有着大片白墙的房内,除了基本的灰色调家具外,干净而无多余装饰,但现在看起来却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让她感觉到有些空荡荡的。
她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爬下床,开始到处探看。
韩秉柏的房子一如她上周来访时一样,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除了屋子一角新堆上几只纸箱,衣橱里只有简单的几件衣服,冰箱里则放了几瓶种类不同的酒。她赤着脚学他猫般的步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到处探险。
突然,有道嘈杂的声音吸引了范荷花的注意。
她立即咚咚咚的跑上阳台张望。
像是有什么反光照上她的脸,她疑惑的东张西望,却在那应该是她房子的阳台,看到几名工人正努力的把一扇白框的玻璃门装上。
她一惊,回到屋里,随手抓起整齐的叠放在床边的洋装换上,转身便匆匆忙忙地奔了出去。
一跑下楼梯来到家门外,范荷花就看见有几个工人正鱼贯的从她的房子里走出来。
「请问……」
当她嚅嗫着不知道该怎么发问时,屋子里已传出韩秉柏的声音。
「荷花吗?」
他低沉的嗓音,让忐忑不安的范荷花安心多了。
「欵,对!」她先让工人们一一走出来,才走进家门。
她的屋子里,已经没有了昨夜记忆中的混乱。
地上散落的物品和倒下的画框都已经被整理过了,地板也早已恢复了原有的干净。
最大的差别,应该是落地窗由原本的铝制窗框,变成了白色边框的气密窗。还有,她家的大门上昨晚被踹出的凹痕已经不见了,奇异得看不出曾受过损伤的痕迹。
一走进客厅,范荷花就看到韩秉柏在沙发前等着她。
他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和一条有些微皱,但丝毫不会让人感觉邋遢的靛蓝色卡其裤。手上拎着一瓶运动饮料,一身清爽的他看起来像是少了夜晚时野蛮的邪气,却多了些潇洒。
那一派清闲的模样,让范荷花一点也想象不出他今天到底做了多少事,又是多早就离开他家的,而她居然在他的床上睡得那么熟,一点也没意识到他的离开。
而且,她明明记得昨晚离开家之前曾看到韩秉柏把铁门关上,那他又是怎么进来的呢?若说小偷是从她忘了锁的阳台落地窗潜入,她还能理解,但是韩秉柏呢?他又是怎么进入她家的?
「你……」范荷花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却被他站在自己屋内的那种奇异的合适感吓了一跳。
她再次打量着四周,看见她原本熟悉的陈设,似乎有些改变了。
原本凌乱堆叠着的画都被整齐的排好,原本制图桌边叠着的一堆书籍和资料,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四层柜子。屋里变得整齐许多,原本堆在门口待丢的垃圾也都不见了。他……韩秉柏到底替她做了多少事?
「来,过来这里。」像是等她打量够了,韩秉柏才不疾不徐的出声。
「呃?」由于范荷花赤着脚跑过顶楼,脚底板早已脏了,她小心翼翼地在脚踏垫上蹭了蹭,这才迈开步伐走向他。「怎么了吗?」
「你还会痛吗?」
「啊?你……你是说我脸吗?」见他俯下身子注视着她的脸,她不禁有些脸红,有些结结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