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被我勾走了心,你会如何?”突扬的话语,再次打断她。
那么自信?“要打败我还是要勾我的心,选一个吧。”韩珞暗嘲,刻意不去在意心里隐隐的骚动。
他没回答,却伸手轻抚过她的脸侧,和昨天的霸道狂猛不同,那碰触,缓慢又撩动人心。这突然的举动让韩珞心跳漏了一拍,心绪整个悬紧。
察觉到她的怔愣,端木柏人笑了,收回手。“偏我两个都做得到。”
韩珞咬唇,感到懊恼又沮丧,为自己,也为他难以捉摸的心思和举止。她是怎么了,竟随便让他碰她?他也别老用那种别有涵义的语气说话成下成?她宁愿他像之前那般冷峭倨傲,她反倒能应付自如。
心和感情,他能得到吗?望进他冷魅的眸子,韩珞发现,她竟无法立刻给出否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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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偶尔出来走走,感觉不错吧?”韩珞仰首呼吸清新的气息,望向一旁。
只见端木柏人双手环胸,冷眼扫过面前的湖光山色,仍是一脸不悦。
翠峦层叠,阳光照耀湖面,渲染出粼粼波光,虽不比西湖美景,但仍有小巧引人之处。然而,在恼怒的端木柏人眼里,再瑰丽的美景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该死的她,昨天下午约他今早在后院碰面,说是有新的诊疗手法,他依约前往,结果等着他的却是一辆载物用的马车!
算她聪明,没叫人将他连人带轮椅搬上马车,而是置了木板,让他推动轮椅自行上车,但即使如此,乘坐载物马车的屈辱,已让他整路都冷板着脸,不发一言。
睨他一眼,韩珞好笑地扬起了唇。生什么气呀?若下用载物马车的话,哪放得下他的轮椅?无视他的怒意,她自顾自地说道:“美丽的风景对病情有助益,放眼望去,不觉得心胸变得开阔吗?”
“你想藉机带小草出来玩无所谓,但别拿我当幌子。”端木柏人冷哼。风景对脚会有助益?那天底下还要大夫做啥?
被勘破心思,韩珞微微吐舌,却不以为意,看到蹲在湖岸用手玩水的小草,她脸上不禁盈满了笑。
若要说她假公济私她也认了,她实在不忍心小草跟着她,一整天只能困在那片宅院里,还有他……她也实在不忍心见他只能在别庄活动,像是翱翔天际的龙被困于浅滩。
出来走走、散散心,不好吗?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出游呢!
“吃点东西吧!”韩珞从提篮拿出松花香糕递给他,见他完全不接,她皱皱鼻,走到一旁大石坐下,朝小草叫唤:“小草来。”
小草回头,在衣上抹抹湿濡的手,奔到她身旁,小脸满是兴奋和好奇,环视四周的景色。
“瞧你袖子都湿了。”韩珞温柔一笑,将她的衣袖卷至肘部,而后揽她入怀,一小块一小块掰着糕点喂她。
那表情,何时才会放在他身上?看到她轻柔为小草抹去唇畔的糕屑,端木柏人微眯了眼,既为她丽雅的面容迷醉,又为她的差别待遇感到微愠。
搞什么?他竟沦落到必须和一个小女孩争风吃醋的地步?端木柏人嗤哼了声,抬头望向眼前景色,突然发现,他真的已远离这种美景许久。
他放缓了眉目,视线变得迷离。自从双腿不良于行,他一直深居简出,就算迁移至别庄,也是马不停蹄地赶路,即使远离京城让他已无事可忙,然而仍然紧绷的心思,却和这原该悠闲的生活格格不入。
她方才的话,掠过脑海。他不禁微微勾笑。或许吧,美丽的景色真会对病情有所助益。
悄悄觑他一眼,韩珞微感歉疚。是她用他做过的允诺,逼他出门,其实,他大可不予理会。她却只顾着陪小车,放他独自一人,太说不过去了。
韩珞拿起提篮,走到他身旁,拿了颗葡萄给他。“来颗葡萄吧,很甜哦!”
端木柏人瞄了一眼,没接,却低头直接张口含住。
温软的唇瓣接触到指尖,韩珞倏地收手,脸尴尬微红。“你……”
“很甜。”端木柏人邪魅一笑,意有所指地道。
她是自找苦吃啊!韩珞恼怒咬唇,却抑不住又急又快的心跳,那含住指尖的感觉,又酥又麻。
“不喂我了?”端木柏人挑眉,残余的不悦情绪被她羞窘的表情完全驱散。
“你废的是脚又不是手,自己拿!”她把整个提篮塞进他怀里。
端木柏人将提篮放置一旁草地,而后将轮椅转了个圈,让后方把手对着她。“推我走走吧!”
韩珞愣了下。“你确定?”之前怒声警告她别碰他东西的,不知道是谁呀!
“不愿意?”端木柏人扬笑的唇畔带着捉弄。“我叫小草推好了……”
“她哪推得动?”韩珞皱鼻,朝在湖畔玩水的小草一喊:“小草,来。”等小草奔来,她才上前握住把手,不疾不徐地推着。
微风拂面,端木柏人闭起眼。他从不曾想过,这种漫步在湖滨散步的情景,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
忆起以往,就算出外游玩,也是大批阵仗,极尽奢华之能事,而今,只有一名马夫候着,更甚至乘坐的还是载物马车,然而心头的舒宁,却是他以往所不曾体会的。
是她吗?端木柏人张眼,朝后睨她。因她的介入,原本满是愤恨不平的情绪,开始有了转变,斗智斗力,让日子有了活力。
“怎么了?我推得太快吗?”韩珞放缓脚步。
“没事。”他回头望向前方,眼中浮现的温柔,连他自己也没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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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院的前庭,犹如往常一样热闹。
天气开始转凉,马总管吩咐送来的点心,换成了热甜汤,喝得大伙儿身体和心里都暖烘烘的。
“吴伯,别暍太多,您得少碰点甜食。”韩珞软柔的笑语传来。
“俺知道、俺知道。”老汉回应,舍不得放下碗的神情,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没人发现,另一头,有人将院里的画面尽收眼庭。
端木柏人停在稍远的转角,视线落在她美丽的笑靥上。
在她心底,他比不上这些村民,这是从一开始她就不曾隐讳的。她对那些老者甚至是马成,都能尊称一声“您”,对他,却得不到这样的礼遇。
她和村民相处,态度温和有如春风拂面,还有对小草,耐心又包容,偏只对他,全因“职责”二字。
察觉有人接近,端木柏人回头,看到原本跟在韩珞身旁的小草,跑到他的身边。
这小丫头竟能发觉他在这里。端木柏人失笑,突来的念头让他揪起她的衣领,将她提坐上扶手。
“你跟着她学到了什么?”这几天反复听她在耳旁念着三字经,耳朵都快长茧。
小草绞扭小小短短的指头,头低低地,就在他想放弃时,童稚的嗓音字正腔圆地响起——
“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她说话。端木柏人惊讶挑眉。“知道意思吗?”他相信韩珞还要诊治村民,不可能有太多时间能为她详细讲解,不过反复背诵,这小丫头竟能记到这种程度?
小草摇了摇头,难得见他和颜悦色,居然放大了胆子伸手去摸他的脸。
端木柏人本想发怒,但软嫩的触感碰在脸上,仿佛碰到了某一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