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以为他是她所想的那种衣冠禽兽吗?这个念头令他发怒,端木柏人双手在她腰间一托,将她送上池沿。
“走。”
突然脱离了钳制,韩珞横倚池边,揪住散乱的襟口,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发生什么事。她逃过了?势在必得的他?怎么可能!
她知道她这样玉体横陈的姿势有多诱人吗?端木柏人抑住体内急窜的火苗,告诉自己那是被挑起的怒火。
“走。”他又说了声,仰首闭眼,不再看她。
韩珞踉跄站起,将衣袍拢得死紧,想起方才的无力抗衡,忍不住发颤。她转身要离开,但才一迈步,步子又停了下来。
他一个人怎么办?怎离得开浴池?他为何要她走?他为何……停下?望着他的侧脸,韩珞心头满足慌乱及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冷静点,你是大夫!韩珞闭眼,双手紧握,不断鼓励自己,好不容易,心才镇定下来。不顾湿淋,把衣服重新穿戴整齐,她深吸口气,走回池边。
“时间到了,该起来了。”她必须用尽所有勇气,才有办法说得平稳。
“为什么不走?”早从她发出的声响听出她没有离开。端木柏人抬眼,看向她。
他的视线,让她想起被他贴紧的画面,韩珞的脸,无法抑制地烧红起来。“我是大夫,这是我的职责。”她藉由替他拿来衣物和棉巾,避开他的目光。
职责?
你只能逼人慑服,却不是真心付出。她说过的话浮现脑海,端木柏人眯起眼。他不喜欢听到这两个字。
他双手撑住池边,藉由水的浮力坐上池沿,抽过她手上的大棉巾覆住自己。
“鞭子。”他命令道。
韩珞将鞭子递给他,还在犹豫该不该扶他起身,他已手腕一抖,用鞭子将轮椅拉来。
“转过身去。”
知他要自己站起,韩珞依言转身,没多久,一只手自后抽走她手上的衣物。身后传来穿衣的窸窣声,她握紧还悬挂臂上的外袍,静静等着。
“职责已尽,你可以走了。”
一回头,韩珞看见他坐在轮椅上,灼然的视线紧凝着她,眸中除了怒火,还有一抹另有涵义的炽热火焰。他托她离池的触感仿佛还停在腰际,韩珞心颤了下,唇咬得更紧。
“你的外袍。”她递给他。
端木柏人没接,反而若有所思地直视着她。
“我会的。”他突然冒出一句。
“咦?”韩珞愣住。
“心和情感,我会得到的。”他狂佞地宣扬,充满自信。
他肆张的视线,直勾勾地望进她心坎,韩珞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却退不出他傲然的气息。
他们彼此都感觉得到,有一些东西变了,原本只是两人斗智的角力,如今,却掺杂了男女情愫在里头。
端木柏人推动轮椅,要离开浴斋。
“你的外袍。”韩珞回神,递上。
“披上。”端木柏人却只是抛下这句,头也不回地离开。
捉紧手上的衣袍,韩珞咬唇。他的停手,和他的关怀,这些,是他的真心,还是他想要实践宣言的伎俩?
向来灵黠清明的思绪,如今却乱成一团。
第四章
这一夜,韩珞失眠了。
看着睡在身旁的小草,韩珞轻叹口气,闭上眼,脑海中尽是那双狂烈燃烧的眸子。
相处了这些日子,他不曾用男女天生的差距逼她,即使要她服侍他藉以戏耍,也不曾对她肢体碰触,没想到他却突然逾越了,逼得她慌了手脚。
想到那时的反应,韩珞蒙眼,懊恼不已。她怎能就这么傻了?只能发出那种毫无作用的喊声,完全忘了利用她所熟知的穴道及人体弱点挣脱。
他离去前的宣言,又是为何?不甘被她说中,还是……真对她另眼相看?
一思及此,韩珞的脸整个发烫。想什么呀!她轻斥自己。那种人,为他脸红个什么劲!他哪懂得什么感情?只不过是不服输的心态作祟罢了!
明明是个大人,却像个幼稚的孩子,只要想要的东西都要得到手!韩珞轻哼了声,一整心思,想尽快入眠。
然而,纠结的思绪,却仍缠绕一整夜,挥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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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总是单独前往治疗的韩珞,这次多了个陪客。
小草提着药箱,跟着韩珞进到内室,见到端木柏人,先是开心笑了,而后好奇地东张西望。她的一身脏污已被洗净,换上临时找出的孩童衣裙,虽稍嫌太大,但白净小脸衬着漆黑大眼,可爱极了。
“你觉得我若真要动手,会在乎她在场吗?”端木柏人嗤哼。
被看穿心思,韩珞脸一红,随即掩下。“我只是想小草喜欢见你,让她多点时间待在你身边。”
端木柏人挑眉,含笑的眼神摆明不信。“你要她这么小的年纪就习惯见男人的身体?”
“我才没有。”韩珞上前接过小车手上的药箱,叮咛道:“小草乖,坐在这儿等,别看他。”
谁知小车却一溜烟地跑到榻边,不肯离开。
韩珞脸色一僵。完了,她忘了,有他在,小草怎么可能会听她的话?
“小草,”端木柏人淡淡开口,往旁一指。“去坐那里,往外看,我说好才可以回头。”小草立刻乖乖地坐到他所指的位置,看向外室。
“谢了。”韩珞低叹口气。没关系,才刚开始而已,等她和小草培养好感情,他就再也扬不起那得意的笑。提着药箱走到杨边,她才发现,平常都坐在榻沿的他,今天是坐在榻上,锦被覆着下身。
无视她诧异的眼光,端木柏人将锦被揭开。“开始吧。”
他……这次竟自己将长裤除好等她?心陡然震了下,韩珞连忙稳定心神。别搞错,这原本就是他该做的,感动什么?
“昨天药浴后,有没有觉得不适的?”韩珞为他把脉。
“就难熬了点。”低沉的言调,饱含了太多隐喻。
可恶!又不是她叫他把自己搞成那种状况的!脑海浮现昨天的画面,韩珞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那我下次会记得将水温降低些。”韩珞藉由拿针的举动掩饰尴尬,再回过脸,已又恢复泰然自若。
“药浴多久一次?”端木柏人问。
“至少三日一次,我会视状况而定。”韩珞专注治疗,开始扎针。沉默须臾,她扬声道:“小草,听着哦!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不待小草回应,她迳自背起三字经。
端木柏人拧眉打断。“你念这个做什么?”
“我想教小草念书,平常我会在她旁边反复背诵,她虽不懂意思,但听得久了,多少可以让她多记点东西。”她时间有限,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她多学一些。
“笨方法。”老爱浪费时间在那些不重要的人身上。
“因为我笨,所以只能用这种笨方法。”韩珞不以为意,又开始继续念:“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
温柔的嗓音,像珠玉轻碰的好听声音,在房内轻轻回响。端木柏人望着她眼睫低垂的专注面容,有种情绪,在心底流过。
心和情感,我会得到的。昨天的宣示,对她而言,是否有所影响?
那时她的话,撩动了他隐藏的怒火。醉月楼的事,让他首次明白,世上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为此,他甚至赔了自己的双足。
然而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她说他永远得不到她的心和情感。和之前对撷香的执着不同,引他发怒的不是被贬低的不甘,而是被她完全排拒在外的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