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幕如同刀尖似地扎着她的心,总让她心痛,让她想哭。
她开始后悔离开柳树坳时没有要求他将她送去三里屯,虽然对萧剑锋没有感情,但他不会伤害她,因为她对他没有情、没有爱,因此她不会在乎他有其它女人,不会在乎他对她的态度。
可是易水寒不同,他攫取了她的情、她的爱,他拥有毁灭她的力量,所以她要离开他,但在离开之前,她还是要再努力跟他解释一次,因为在这所有的误会和伤害中,她也有责任——很大的责任。
可是他一直不给她机会,不是故意让红绸待在身边,就是总忙着其它事,每天都很晚才回房,一回来就是睡觉,让她根本没有机会。
风中传来红绸的笑声,其中也夹杂着她熟悉的浑厚嗓音。因为距离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看得出他们很快乐。看着他们快乐地干活,快乐地欢笑,她突然又有了流泪的冲动,活了十八年,就这几天的泪水最多。
她真的太傻,他已经那么冷酷地对待她了,可是看着他在屋顶上灵活移动的身影,她的心仍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她的脑海里还是不停想着那个温柔抱着她、亲吻她,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她名字的男人……
她曲起膝盖,在寒冷的风中蜷缩起身体。责备自己竟相信了他喜欢她的说法,竟然让自己的心遗落在他的身上,如今,他这么冷酷地对待她,可是她还是无法忘记他的好、他的温柔……
“小狸子,干嘛独自坐在这里?”
一道细长的阴影投落在她眼前,还没回头就听到飞狐亲切的声音。
“飞狐大哥!”叶儿惊喜地喊他,此刻见到他,真的让她很开心。
“怎么哭了?”飞狐眼里的珍惜和关爱让叶儿的眼泪更加无法遏止。
“谁哭了?”她哽咽着低下头,把脸埋在搁在膝盖上的双臂里,想掩饰满脸的泪水,可是她耸动的双肩让她的努力付之一炬。
飞狐不说话,知道这时得让她自己平息激动的情绪。
叶儿很感激他的沉默,这时如果他跟她说话,那她绝对会崩溃。
过了很久,当太阳西落,屋顶卜的人们都离开时,叶儿才渐渐平静。
“夕阳很美,你说是吗?”飞狐看着天边的晚霞说道。
“是,是很美。”叶儿也看着那抹彩色。
“可惜夕阳的美丽很短暂,而且它的美丽是以失去太阳做为代价的。”
就像爱情,是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的。
“没错,失去太阳,我们就没有了光明和温暖。”飞狐淡淡道。
“可是太阳还会再回来,夕阳还会再出现。”叶儿回答着,心里却想,生命失去后就不会再回来,爱情也不会再出现!
当她随着飞狐走下山坡时,天已经黑了,飞狐陪她到厨房吃饭,逼她吃下了比这几天每一餐都多的食物。
刚吃完饭,小三送来一叠衣服,说是红绸替易水寒新做的,因红绸忙不过来,要她把衣服带回去。飞狐被人拉着说话,便让她自己先回去。
一走进聚义堂,就听见易水寒的房间里传来戏水声和调笑声,从半开的门里,她赫然看见他正坐在澡桶里洗澡,红绸竟趴在澡桶边替他擦背。
顿时,强烈的苦涩与酸楚如海潮般吞噬了她,伤害累积的怒气爆发了。她一脚将半掩的门踢开,门板撞击在墙壁上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这一脚果真将里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她接下来的动作更加让他们目瞪口呆。
她居然面带笑容地走到澡桶边,将那一叠新衣往浸满水的易水寒身上一放。“你的新衣,给你吧!”
然后仿佛刚才抱的是一堆脏东西似地拍拍手,优雅地转身走出了门。
“啊!该死的小下点,这是我才做好的新衣服!你疯了!”
当红绸高八度的尖叫响彻聚义堂时,满脸泪水的叶儿已经越过刚进门的飞狐身边,奔进了屋后的小树林。
“老天,我到底做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她抱着松树,让发誓不再流的眼泪纵情地流淌……
飞狐惊诧地看着她洒泪而去,在红绸的尖叫声中,站在了易水寒的木桶前。
“闭嘴!”他对着红绸一喝,声音不大,却震得房屋落下沙灰。
红绸高八度的尖叫戛然而止。
他再回头用冷得让人哆嗦的声音对澡桶里的人说:“穿上衣服到大堂来!”
然后他脚跟一旋往门外走去。
“师兄要想说教的话就免了,我还没泡够呢。”易水寒玩世不恭地说。
“如果不想再见到小狸子,你就自己看着办吧!”飞狐冷冷地说着出去了。
“易大哥,别理他,二爷就爱闹着玩。”红绸用手捧水擦抹他的背。
“住手!”易水寒的面色一寒,声音比飞狐的更冷,他拨开被叶儿抛人的衣物走出澡桶,他的下身赫然穿了一条湿透了的长裤。
“出去,以后不要再来!”他冷漠地说着,抓过布巾擦拭着自己。
“不行,我要来!”红绸噘嘴说:“易大哥,我喜欢你,你不是也愿意我伺候你、亲近你的吗?如今小不点不会再来影响咱们了,你怕什么?”
她边说着边靠近,不在乎他的湿裤子会弄湿衣裙,像几天前那样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可是还没等她的脸靠到他背上,她的手已经被他捏疼得几乎要断了。
“听着,红绸。”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冷冷地说:“你是个能干的女人,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我很抱歉利用你来打击叶儿。但以后请你走开,不要再到聚义堂来,不要再靠近叶儿,更不许再侮辱她,否则,我会赶你走!”
他的声音不大,面色平静,可是他的话让红绸听得瞻颤心惊。“易大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没有!”
“你喜欢小……叶儿吗?”在他凌厉的眼神下,红绸不甘地改口。
“没错!”
红绸尖锐的吸气声让人以为她要晕倒了,可是易水寒不为所动地抓起衣物往大堂走去。
“你要如何糟蹋自己我不管,但我告诉你,明天我就把叶儿带走!”一看到他进来,站在大堂内的飞狐立即开口。
“除非我死!”易水寒反手关上门,穿衣换裤闻言辞气势丝毫不弱。
“你还要她吗?”
“她本来就是我的!”
“那为什么要折磨她?”
“难道你没看见我是在折磨自己?”
“你这个大笨蛋!我早告诉过你,放走黑鹰是因为她有情有义,如果她真能看着你砍了她曾经熟悉的人而无动于衷,那还是你会喜欢的人吗?”飞狐脸上出现了笑容,他骂着将傍晚在小山坡上与叶儿的对话告诉了他,并警告他道:“你今夜如果不向她表明心迹、不对她好,那明天就绝对再也见不到她!”
易水寒骂出了一连串让最熟悉他的飞狐都惊讶的粗话,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当他在松树崖找到趴在树下睡着的叶儿时,他唯一的感觉就是飞狐骂的对,他是个笨蛋!他折磨着他们彼此,可他的心没有一刻不挂在她身上。
他小心地抱起她坐在树下,把她平放在屈起的双膝上,紧紧搂在怀里。
叶儿被惊醒了,最初她麻木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这几天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她的脑子里全都是他,所以这会儿当她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到熟悉的面庞时,她感到困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