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离开。”秀兰下逐客令。
张摩尔仍怂恿着曦西。“让我参展,厉害的策展人,就算接到很普通的作品,也能将它包装到很吸引人。”
曦西凛着脸,不吭声。最讨厌别人说她没实力只有美貌,这家伙一来就把她的底全掀出来评论,她是难堪又伤心。
秀兰指着门骂;“滚!”
“你考虑看看。”张摩尔起身离开。
“等一下。”曦西喊住他。“既然质疑我的能力,为什么又一直想参加我的策展?”
张摩尔回身,凝视她。“因为……”因为我喜欢你,想跟你常相处,想亲近你……唉,不能说,现在说了只会吓跑她。“能参加你的展览,是我的梦想。”他选择了模糊的答案。
张摩尔一走,秀兰立刻锁门。
“你的梦想?啧啧啧,哪个新人不梦想曦西策展?嗟!”秀兰跟曦西说:“他心机深喔,刚刚用激将法,厉害。”
曦西往沙发坐下,呆呆地想着张摩尔的话,过一会儿,她说:“秀兰,帮我打电话。”
“给谁?”
“张摩尔。”
“啊?”
“通知他,将所有作品,写一份说明送来给我。”
“为什么?”
“我让他加入‘诡异三角恋’。”
秀兰跳脚。“你疯了!他的作品烂透了!”
“嗯,也许我可以从那一堆烂透了中,挖出一点点好的特别的……”
“不可能!”
“也许我能结合其它媒介或策略,捧红张摩尔。”曦西兴致来了,没错,张摩尔说中她要害,这些年,被笑没实力也笑够了,如果能捧红一个默默无名的新人,大家还能说她没实力吗?!
“不、可、能!”
“我觉得我可能办得到喔。”
“我觉得你没原则,被人家一刺激就答应了。”
“这跟我有没有原则无关,我只是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挑战。他说得没错,一直帮那些已经出名的大师策展,当然展现不出我的实力,如果我能——”
“随便你啦随便你啦随便你啦!”殷秀兰不耐烦。“反正你是老板,老板最大,用不着听我的意见,我只是你的助理嘛。你想砸了自己的招脾,你想被人利用,称就去让他参展,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噢。”曦西想了想,看着秀兰。“那……可以打电话通知他了吗?”态度柔软,但一决定,就一意孤行。
秀兰面孔铁青,大步过去,拿起电话,通知张摩尔。
傍晚,当秀兰为了曦西的决定,还在跟她冷战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陈丽丽带手下过来拜访,八名壮男,挤满工作室。陈丽丽坐在曦西对面沙发,一来就呛明背景,说他们是过去横行中部,势力庞大的黑道——东海帮。
殷秀兰面色发青,曦西却嗤笑出来。“哦,东海帮?那有没有西海帮?哈,啊!”秀兰掐她的腰。
“黑道你还笑?!”秀兰悄声警告。
曦西凑身,附在她耳边说:“别怕,那个夫人很面熟,可能演过电视剧,八成是临演。这是恶作剧,一定是巴熙恶作剧。”巴熙是曦西的朋友,前卫艺术家,很调皮,今年曦西生日,她找人绑架曦西,给她蒙眼罩塞进后车厢,带到派对现场。曦西吓得差点中风,事后满场追打巴熙。
陈丽丽很受不了卓曦西的白目。这女人搞不清楚状况,十年不见,她依然很美,但脑袋没长进,记性差,认不出她来,难怪连她英俊的好儿子都没印象了。
“丫头,没听过东海帮,至少张拓这个人听过吧?”陈丽丽提点她。
兄弟们很配合地朝曦西凶狠地唔一声,警告意味浓厚。
张拓?曦西怔住。
秀兰面孔煞白。张拓?有江湖仲裁者之称的黑道老大?室内一片静默。
陈丽丽冷哼。“怎么,听到张拓,说不出话了?他是我老公。”
确实是说不出话,因为想笑。曦西呵呵大笑。“张拓?这次有做功课噢,连名字都呛得出来,巴熙花多少钱请你们吓我啊?巴熙太妙啦!”
是这样吗?巴熙搞的鬼?秀兰打量这些人,从他们的小平头,黑皮肤,黑西装,嘴唇沾着长期嚼槟榔的红渍,以及带头夫人俗艳的妆容,除非巴熙大手笔请临演,不然真的很黑道——兹事体大,不可儿戏。
曦西仍冲着陈丽丽笑眯眯。“好了,收工领钱了,这次我不会上当了。”
“再笑下去,我对你不客气了。”陈丽丽警告。
曦西眼一瞠,笑得更大声了。“怎样不客气?掐我脖子还是要断我的脚筋?哈哈哈,来啊来啊。”有人扯她裙子,回头望,喝,秀兰怎么从椅子滚到地板上?肥身硬挤在桌椅间,人在抖,左手递电话上来,电话也在曦西面前抖抖抖。
秀兰说:“快听——”好优秀的助理,老板仍在白目大笑,助理已经拨电话向巴熙确认。
曦西接过电话。“喂,巴熙?哈——你创作又遇到瓶颈了是不是?才会——”她脸色骤变,瞅向夫人。“嗯,嗯……”
一名兄弟过来抢走电话,另一名兄弟揪出秀兰按回沙发。这会儿,曦西跟秀兰偎着彼此,觑着黑道,要抖一起抖,两人直颤抖。
陈丽丽打开皮包,扔一叠现钞到桌上。“我懒得废话了,这里二十万,事成之后我再给三十万。我丽丽姐很讲道理,卓小姐,好好替我儿子办展览,让他参加十月的鬼什么展。要是不答应,我会每天派人来你这里做‘健身’运动,派保镖天天送你上下班。这意思你懂吧?”
曦西摇头。“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懂。”
笨!秀兰低道;“健身运动就是打人,护送是派人跟踪骚扰。”
“请问,你儿于是谁?”曦西问夫人,她不懂的是这个。树大招风,真歹命,连黑道都要参加她的展。
讲到儿子,陈霆缓就神气起来了。“我儿子就是那位有才华,很英俊,还非常聪明的张摩尔。”
嗄?曦西跟秀兰大张嘴巴,呆住了。
黑道一行人走了,秀兰急锁门,惊魂未定。
“是老大的儿子,怪不得他讲话很嚣张,他妈妈是怎样?不知道我们已经要让她儿子参展了吗?还恐吓我们。”说着怔住,瞪住曦西。“你干么数钞票?”
“真多……”曦西忙着清点。
看她数得不亦乐乎,也不分一张过来,秀兰酸溜溜地说:“这不好啦,利用张摩尔证明你的实力,又跟他妈妈拿到红包,啧啧啧,一举数得,要是和张摩尔处得好,以后不只是光有美貌,还有黑道撑腰,你很开心哦?”
“怎么只有二十万?”数完曦西慌了。“她不是说有三十万?”
“你又记错了,三十万是办好展览以后给的,二十万是前金。”
“呼。”曦西松口气,数目不对就糟了,她很宝贝地将钞票按在胸前,完全没分一点给助理的意思。
殷秀兰咬牙道:“很爽啊?要不要现在就立刻帮你存进银行?”
“不用。”
“哦,我知道,想自己拿去存嘛。”哈,连碰都不让她碰哩,乖乖。
“秀兰,打电话,叫张摩尔把钱拿回去。”
什么?秀兰呆住。
曦西又说;“顺便告诉他,我改变心意,不让他参展了。”
“我不懂!”有时,事情发展,峰回路转,令人不解。“再说一次。”头痛头痛,复杂复杂,曾经自以为很了解卓曦西这女人,而今明白她难以捉摸、非常善变,这是整人游戏?也许巴熙跟曦西双C合并来整她殷秀兰也,只因为早上她跟曦西冷战,种下恶果,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