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惹我不高兴?”沈彦廷眯起眼,锐利审视她。
欧楚琳避开他锐利的黑眸,呐呐地道着口是心非的话来。“我只不过是不想浪费你宝贵时间。”
扳过她的脸,他盯着她心虚不巳的瞳眸,像是看出了什么,却又绝口不提。
“若我执意要去呢?”
“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做的。”她还是坚决拒绝。
她愈是着急的解释,他愈是觉得她心里有鬼。为了不让她称心如意,这趟医院之行他是去定了。
“该听命行事的人是你不是我,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因为不高兴,以致于口气也跟着冲了些。
“随你!”她淡然地抛下句话,不再与他相争。
她的话惹来他极端的不高兴,天晓得打从一开始处处不顺他的意、浑身张着刺到处扎人的人是她,而今她却做贼的喊抓贼。
并不是他执意要到医院,而是经过了昨晚的一波三折,恐怕她的脚伤再不去看医生就要废了,而他相信,他若没从头到尾盯着她把脚伤做一番治疗,她是不乖乖地依着他的话先去做的。对她而言,她心里头最重视的人始终是成天躺在病床上的叶惠珊而不是她自己。
不让她再有任何感伤的时间,随即将她揽身抱起往屋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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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病房房门,里头空无一人的景象,让欧楚琳没来由的感到恐惧。空荡荡的房间像是少了生气,死寂的令人感到可怕。她无助的稳住颤抖的身子,脑中没来由的闪过不祥的画面,那些令她发颤的念头就像走马灯般,不停地闪过、走过。
同一时间,沈彦廷察觉到她的异状,纳闷地走近她,并将她紧紧地搂入怀里。凝视怀中颤抖不已的欧楚琳,突然间他有些懂得她心里的担忧。
“别担心,叶姐不会有事的,她或许是去做个化疗或是什么的,这在医院是很正常的,别庸人自扰了,好吗?”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只手抚着她柔顺长发,像是呵护小孩般安慰她。
“你不懂,每次我来医院看不到叶姐,我就好怕好怕,总以为她在不知不觉中离我而去。”欧楚琳一反常态,非但没厌恶的挣开他,反倒将他搂的死紧,仿佛他是她生命中最有力且坚强的支柱,又或者是暴风雨中的温暖避风港,唯有依偎在他宽敞而温暖的怀抱里,所有的风风雨雨,所有的鬼魅就再也近不了她的身。“尤其近些日子,她的病情突地恶化,甚至连主治医生也要我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没事的没事的,你别胡思乱想。”
然而当安慰的话才刚落下,包包里的手机突地响起,她伸手接过。
“喂。”
“欧小姐吗?”
“我是,您是黄医师吗?我人在医院,是不是叶姐出事了?”由声音确定是黄曜天之后,欧楚琳一颗心再也平静不起来,整个脑中全布满方才的坏念头。
“你在医院?太好了,我还真怕来不及。”他吁口气后急忙说:“你快赶来加护病房,叶惠珊的病情在昨晚恶化了,你……最好先做心理准备。”
最后一句,黄曜天说的十分哀伤也很无奈,然而却也束手无策,谁教这就是生命呢?有生必有逝,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话机自她手中掉落,沈彦廷还来不及向她问话,她已泪流满面,拔腿就跑。
当推开加护病房的门,看着着里头伫立的医护人员,她突然恨起他们来。恨他们见死不救,更恨他们无能为力。
她奔到病床前,凝视着脸色白的骇人的叶惠珊,泪水落的更多了。“为什么,为什么?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泪水布满她的脸,哑着声音问黄曜天。
“昨天开始,她的病情突然恶化,紧急开刀后,却仍旧回天乏术。”黄曜天试着以较平静的口吻回答,然而其语调中却也透露着苦涩。“我很抱歉!”
“抱歉?不要对我说抱歉,我只要叶姐,我只要身体健康的叶姐……”她心碎的握住叶惠珊冰冷的手。“你们永远也不会了解她对我的重要性。”
叶惠珊就要离她而去了,是不是她一走,她又得过着漫无天日,无依无靠的日子?打从叶惠珊在生死边缘中救起她,这些年来,就算她们之间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却也因彼此相互关注和照应而产生情感,她们之间的感情远比亲情来的浓烈且深厚。其实她早在她心里,她是她的亲人,她的再生父母。
“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们都尽力了。”除了道歉外,黄曜天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她是那么地信任他,而他给了她什么来着?
“我不要你的抱歉,我要叶姐……”
欧楚琳歇斯底里的喊着,同一时间,握在她手里的手突地轻轻地动了一下,她惊狂的将注意力转向躺在病床上的叶惠珊,嘴里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叶姐,叶姐。”
叶惠珊缓慢地睁开沉重的眼,迷离的眼透露着死气沉沉的气息,任谁看了都不禁感到心酸。她吃力的抬手替欧楚琳拭去脸上的泪。“别哭别哭,你舍得让我走的不安心吗?”
欧楚琳很想止住狂奔的泪水,可是她办不到,一想到叶惠珊将要永远离她而去,泪水就是怎么也克制不了。
她看了默默站在一旁的沈彦廷,认出他是那天抱着欧楚琳进病房的男人,突地对他说:“麻烦你替我照顾小琳,她是个好女孩,只是过去她对感情太过执着,以致于不再相信任何人。我走了,可以麻烦你替我照顾她吗?”
“我答应你!”沈彦廷二话不说,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不决,当场给予承诺。
“这下,我终于可以安心地走了。”叶惠珊将欧楚琳的手缓缓的纳住怀里,握着她的手,眼缓缓的闭上。“我有点累了,很想好好的睡一觉。”闭上眼,沉沉地睡去,微弱的呼吸也随着她的沉睡愈来愈淡……
这一刻,她再也顾不得形象,也忘了黄曜天曾经为她们所付出的努力,抡起拳头拼了命地往他身上挥,决了堤的泪水一波接着一波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这下沈彦廷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强硬的把她拖离开黄曜天,并紧紧环抱着她,让她无依无靠的心,暂时栖身在他宽敞的胸膛里,阻止她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的行为。
她的悲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懂得,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感到十分遗憾,但悲剧终究已经造成了,徒增伤悲只会加大了心里的伤口,愈裂愈大,愈裂愈深,直至再也缝合不了。
无法再对黄曜天攻击的同时,很快地她将怒气转向沈彦廷身上。她不断地朝着他的背猛击,见他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她开始以牙齿攻击。咬着他的肩头,直至渗出丝丝血渍,她终于松了口,沉默地睁着空洞无神的瞳眸死盯着他肩上的伤口瞧。这样不发泄,不说任何一句话的她让他更觉得害怕,好似她的生命随着叶惠珊的死一点一滴地消失殆尽,呈现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罢了。
沈彦廷拉开她瘫在他身上的娇弱身躯,轻柔的为她拭去那晶莹透明的泪珠,用着一种哑到几近心痛的声音对她说。“不要再哭了,看着我,别忘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