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理解。徐安扬皱眉,那不是电脑程式,不在他的专长领域,于是他决定顺从心里最直接的渴望,继续跟她“番”到天荒地老。
伍白梅朝天翻了翻白眼。
这男人可以再三八一点,再没男子气概一点,反正她对他早就幻想破灭了。
“卢”了半天的结果是,两人在客厅各睡一张沙发。
抬眼看向时钟,半夜三点多,徐安扬占了最大的那张沙发,缩成一团,好不容易睡着了,一手还是死抓着伍白梅的手不放。
伍白梅背靠向沙发,因为手被抓着,眼看是不可能偷溜回房去睡了。
对付这家伙真是比整理垃圾场还累。
而且被他这么一闹,她也没什么睡意了。
幸亏这家伙一向不早起,她不用准备早餐,只要在明天中午醒来到隔壁自肋餐店去买个便当就好——本来她会亲自下厨,但因为徐大少爷实在太难伺候了,害得她今晚只能睡沙发,她决定明天也不该让他太幸福,随便包个便当喂他了事。
深夜没什么电视好看,抱着棉被的徐安扬翻了个身,像睡得极不安稳。
伍白梅看向他有些苍白的脸。
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这男人醒着时像个恶魔,专门惹人头疼心烦,睡着时却像个天使,让人看了心怜不舍。
几撮红色的发散在他的颊边,对比出皮肤不健康的白。
记忆里,徐安扬的发色就一直搞怪又显眼,高中时是万黑丛中一头金,很像街上那些辍学的小混混,她记得还有一次学校下通牒要他不准再染金发,他大少爷索性就去染了一头蓝发,让教官和导师差点气到吐血。
伍白梅不知不觉开始细细地端详着他的模样。
这家伙不仅在发色上作怪,耳朵上也穿了成排的孔,还有眉毛上的环,然而洗完澡,将一切装饰卸除,他又回复最干净清纯的模样。
褪去所有多余装饰的徐安扬是相当清秀的,沉睡的样子让本来对他好感破灭的伍白梅又再次怦然心动,应该说是她对那种干净而无助的模样向来毫无抵抗能力,每次对他的撒娇和任性举手投降,泰半是为了这个原因。
这男人是个矛盾的存在,把自己弄得像个离经叛道的特异分子,行为却像个天真的孩子,明明比任何人都疯狂,却也比任何人都胆小。
他的眉心紧紧地锁起,彷佛置身恶梦当中,毫无防备的脸像个孩子般让人不舍,被他气了一整晚的伍白梅只有轻叹一声,伸手轻点他的眉心,指腹轻而缓地揉开那皱痕,然后握住他的手。
她开始搞不懂自己了,想到稍早的那一幕幕,她仍然脸红心跳,感觉体内尚未被浇熄的火花又悄悄地在酝酿余温,她应该逃得远远的,应该和他划清界线,可是现在的她竟然心疼起他睡得不安稳。
徐安扬抓着她的手紧了紧,缩了缩身体,像是渴望更多的安全感。
伍白梅回过神,嘴里不自觉地轻哼起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歌词是拼拼凑凑、不甚完全的,主要以哼唱为主,音量不足以吵醒沉睡中的徐安扬,在她略微低沉却温柔的嗓音诠释下,竟然温润如醇酒,听来格外让人身心放松。
迷失在梦境中,那个像是一直没长大的大男人,慢慢的,慢慢的,走出纠缠不休的梦魇迷宫,眉心舒展开来,沉静与安详终于将他密密包围……
第四章
徐安扬所设计的新程式正式启用,而且还为投资徐安扬的公司带来令人振奋的前景,因此公司为他安排了一场庆功宴。
这可以说是徐安扬最爱的场合,至少认识他的人都会这么认为。
照以往惯例,徐安扬的庆功宴就安排在他的另一处住所,位于他们目前所居住的临海小镇往山上的方向,通过一座被当地人称为向阳山庄的巴洛克式小山城,再往山上而去,十座独门独院的豪华住宅其中的一座。
伍白梅后来才知道徐安扬至少有十几个住所,而他会不定期地决定在哪处的房子住上一阵子——这让她头大的想呻吟,因为这代表乱葬岗般的猪窝还有十几处。
庆幸的是,这座豪宅因为一直被徐安扬拿来当派对或宴会的场所,以他的好面子,常驻了至少八名佣人在维护,维持的相当整洁完善。
曾经在饭店实习过,也在数场国宴中担任过服务人员或指挥管理人员,伍白梅对整场庆功宴的调度安排连公司方面派来的人都极力赞赏,她的表现即使是一个称职的女主人也不过如此。
而徐安扬穿梭在众女人之间,得到几乎所有女宾的青睐,如果他不是这家公司当前的大红人和摇钱树,老早被所有男宾拖到厕所去围殴痛扁了。
伍白梅巡视会场的眼瞥见被一群花蝴蝶围绕的徐安扬,右眉一挑,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瞧瞧他谈笑风生、风流倜傥的模样,谁晓得这样一个有着恶魔般邪气的美男子,生活邋遢又糟糕,听到打雷还会退化成三岁小鬼!
好吧,怕打雷不是他的错,但把住处弄得像猪窝,对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大男人来说实在太令人不敢苟同了。
围在他身边的众女宾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像是他说了多么风趣幽默的话般,伍白梅懒得再看那个像是有多重人格一样的家伙演戏,转身继续忙碌于宴会招待。
差不多就在她忙到快忘了徐安扬是这场庆功宴的主角时,这才发现那个本来整场招蜂引蝶的徐安扬,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宴会仍然持续着,来宾不是聚在一起聊天喝香槟,就是随着音乐跳着慢舞,要不就是在小会议室里继续谈论跟无趣的数字有关的话题,好像没人发现主角平空消失了。
伍白梅交代了几个服务人员一些事项,决定去把徐安扬找出来。
不管如何,他是这场庆功宴的主人,哪有主角缺席的道理?又或者是他太兴奋,不知醉倒在哪个角落,她身为他的管家好歹应该知道他的下落。
不知是凑巧,亦或是相处这三个月来她已经渐渐摸透徐安扬的习性,她很快就在大宅的顶楼找到正在玩遥控飞机的徐安扬。
原本专心玩遥控飞机的徐安扬看见她的到来,纠结沉郁的眉眼舒展开来,不想明显地表现出来的愉悦心情,却还是让神采奕奕的眼泄了底。
“管家小姐,我还以为不到宴会结束不会看到你。”这句话里的委屈和撒娇,只有开口的人自己知道。
伍白梅一工作起来就铁面无私、六亲不认。
平日,若他“番”起来,她会举白旗投降,答应陪他——可惜伍白梅认为那不叫作“陪”,而是照顾一个心智退化成三岁的大男人。
不过一遇上工作,他的管家小姐简直像练了刀枪不入的金钟罩或铁布衫,任他“番”功再怎么天下无敌,也软化不了她的铁石心肠。
可不是吗?瞧他在会场上多卖力地讲笑话啊,可惜全场女士都笑倒了,只有他的管家小姐面无表情,冷眼一瞥,转身继续工作,害得他心碎的想躲到角落去画圈圈。
耍宝半天,伊人完全不买帐,他只好落寞地一个人躲起来玩遥控飞机。
“你是今晚庆功宴的主人,”伍白梅双手抱胸,“怎么丢下客人自己躲到这里来了?”
徐安扬像个贪玩的孩子,手上继续操作摇杆,眼睛盯着飞翔的模型飞机,压根不理会她说了些什么,接着在他的惊叫声中,遥控飞机像失控般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