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晃了晃头,“她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又是女孩子家,第一次入宫什么都不懂,难免会说错话,没什么,朕不怪她。”
令狐笑退回自己的座席,手中却还握着刚才从贺非命手里拿过来的杯子。不知道是忘了归还,还是不想归还?
圣慕龄幽冷地盯着那个杯子,像是眼中扎进了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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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此次饯花神会,在回去的路上,宇文柔一改往日说说笑笑的样子,沉默不语。贺非命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很大方地靠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说;“好了,别气了,当时的情形你也看得出来,是令狐笑存心让我难堪,目的就是要离间我们姐妹的感情啊!”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宇文柔躲避她的眼神。
她笑着还像往常一样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以为我没看出来吗?你这个小丫头对令狐笑早就情有独钟了吧?”
“你胡说!”她的脸上又泛起红晕,“我才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咯,反正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那个男人的兴趣只是打败他,而他对我的兴趣也一样如此。”
“真的吗?”宇文柔迫不及待的一句话又暴露了她的心思。
贺非命笑道:“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前闪过令狐笑那双幽沉难测的眼。
她再咬了咬唇,坚定地说;“我是说真的。”
宇文柔的小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又有点不好意思,“你可千万别和我爹说这件事。我是喜欢他,但是爹肯定不会同意,而且他那样的男人也看不上我这样的小丫头,若说破了会让我很丢脸。”
“我知道,我明白,不过……”贺非命又沉吟道;“也不要想得太悲观,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你的心事或许也能成真哦。”
“会吗?”小脸刚露出喜悦期待的神色,同时刻,她们的马车忽然停了。“到家了?”
宇文柔觉得似乎不对,正问了句车夫,就听到外面一声惨呼,她想要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被贺非命一把拉住——
“别动!”她的神情凝重,低声说;“有劫匪!”
“劫匪?”宇文柔吓得脸色都变了,“不可能吧?”
但是贺非命不再多做解释,因为她撩开车帘之外的情况已经说明了一切。
本来是坐在前面为她们赶车的车夫已经倒在地上,身上还有鲜血缓慢地流出,显然已遭遇了不测。而马车的周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十余个蒙面人,将她们团团围住。
此时天色已晚,这条路并不在市井大街上,有些偏辟,她攥紧拳头,暗暗责怪自己出门之前为什么没有占卜一卦,才会遭遇此时之险。
“车内的人听清楚了,我们大爷知道你们是宇文家的小姐,你们如果乖乖地束手就擒也是明智之举,不要枉做刀下冤鬼!”
贺非命听出对方的话音,出声问道;“各位大哥是想要我们身上的财物,还是想用我们换银两?”
“你们身上此刻的银钱有多少?”对方已经开口和她问价,目的更加清楚。
既然对方可能是劫财而不是劫色劫命,贺非命就觉得还有谈判的可能性,立刻说道;“我们只是出门游玩,带的银钱实在是不多,如果各位大哥想要买路钱,此时我们是付不出来。”
“那还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一个蒙面人掀开车帘跳上车来,一把揪住宇文柔的脖子,吓得她惊叫出来。
贺非命反手拉住那大汉粗壮的手臂,沉声道;“你要的是钱,但你杀了她也拿不到钱,她只不过是我宇文家不得宠的一个远亲,你抓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她。”
那蒙面人呵呵笑了,“哦?看不出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挺有义气的。”他回头问道;“老大,怎么办?”
外面有个人冷冷地说;“杀!”
“不行!”贺非命急切地叫道,“你们就算是目无王法,总要讲些道理,既然是要钱,为什么不找个要钱的路?杀人害命,将来若是事败被抓,罪名足以让你们上断头台!”
“老大,这丫头居然反过来威胁我们哦。”车内的蒙面人又对外面说道。
外面沉寂了一会儿,说;“放了左边那个,让她回去报信,把右边的带走。”
“是。”蒙面人把宇文柔拽下车,说道;“你好命,我们老大不杀你,快回去告诉你家人,若想救你家小姐,就送赎银十万两,少一两都不行!”
说完将宇文柔一推,自己跳上马车,吆喝着将马车赶向旁边的一条小路。
宇文柔惊魂未定,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骤然反应过来,她几乎不知道哪里才是回家的路,此时从她们来时路的方向有一队人马慢慢走来,她一眼就看到那队人马中飘扬着的旗帜和举着的道牌,泪水骤然涌出,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大声喊,“丞相大人,救命啊!”
那的确是令狐笑的队伍,他也是刚从宫中出来,此刻听到外面有人大喊,还以为是什么拦路喊冤的市井百姓。于是叫人停住了队伍,问道;“外面是什么人?”
随行的侍卫总长眼尖,“似乎是宇文家的小姐。”
“宇文柔?”令狐笑皱了皱眉,从马车中走出。
宇文柔已经哭着扑上来,拨开挡在身前的众人,颤抖着说;“大人,快救救贺姐姐!她被坏人掳劫去了。”
什么?他的眉骨一沉,“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有十几个蒙面大汉要杀我们,贺姐姐把他们骗走,他们要钱,我的车夫被杀……”
她虽然说得语无伦次,但是令狐笑已经听明白了,他向前看去,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倒在血泊之中的车夫,知道她所说不假,立刻对自己的侍卫总长下令,“你带人去追,务必把人毫发无伤地追回来!”
侍卫总长领命带人沿着马车的车轮印一路追了下去,令狐笑走到那死了的车夫面前,低下身检查伤口的时候猛地一震,脱口而出,“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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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非命坐在马车中,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指尖几乎被攥成白色。
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了,外面的人撩开车帘,说了句,“下来!”
她顺从地走下车,但外面并没有任何的屋舍,而是一片更为荒凉的树林。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一位身材高瘦的蒙面人,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刚才在外面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阁下是准备现在就杀了我?”她悠然问道。
那人的目光很冷,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波纹,而就在贺非命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他已经将腰畔的长剑缓缓抽出了。
“看来我今日是难逃一死。”她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我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可不可以给我一句明确的答案?让我就是死了也做个明白鬼呢?”
那人的眼神中浮现出的冷笑,似是在鄙夷她临死前还有这么多话,不过对方还是开了口,“你不该出现。”
“不该出现?不该出现在这个人世上,还是不该在皇城出现,还是不该在你们的面前出现?”她猜测宇文柔一定会去搬救兵,此时最要紧的是时间!如果不能把时间拖延到救兵来到,她就要真的送命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