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依抬眼。「那你跑到日本来做什么?」
凡克咧出愍傻的笑容。「我在机场里搭上头班往亚洲的飞机,它是往日本来 的。」
紫依聞言愣了片刻。「你还真是听天由命啊!」她叹道。
凡克不好意思地拿脚去踢着地上的小石头。
「那就简单多了,既然你不坚持要在日本,那就跟我回台湾,我保证三两天就帮你找到工作和住处。不过......」她斜睨他。「我打算在东京左近观光一下才要回去,如果你愿意等我,那就陪我到处逛完了再一起回去嘍!」
依旧是老实的笑容。「好。」他同意道。
抢在凡克的大手之前,紫依掠走了最后一块浅草餅,望着他靦腆地缩回手,她 几乎有种欺负小孩的罪恶感。
这太无稽了,她想着,同时上下齒用力一闔咬下今天第一口浅草餅,他可是个 老我七岁的大毛头,只是幼稚了点儿,我有什么好慚愧的?!
凡克双手撑在身后,半仰着头望着庭院里唯一一棵榕树上的小鸟欢愉地欣笑。 紫依瞥着他纯真无邪的侧脸,心中不由又嘀咕起来了。
说的倒容易,就算真的帮他找到住处和工作了,住后他就真的能自己照顾好自 己了吗?
她怀疑。
第二章
紫依对美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好吃是次要,填饱肚子才是最主要的需求。至于现代化的一切,要观赏,在台湾多繞几圈就是了,何苦要跑大老远来赞叹大和民族的积极打拼、暗慚中华民族的懒散惰性咧!
她唯一有兴趣的是日本的景观、民俗文物和古迹。
当初在那个澳洲自助旅游者的协助下,她不但在刚到日本第一个礼拜就摸清了在日本旅游的最佳方式,也办妥了公事,还顺便将东京都值得观赏的几个地点都走过了,接下来当然是往东京都外跑嘍!
两人初识翌日一大早,紫依便有如多年老友般闯进隔壁房间将犹在呼呼大睡的凡克一脚踢醒,边一手拎起扔在旁边皱巴巴的一团、小仓伯母提供的和式睡袍破口大骂﹕「什么叫睡袍你懂不懂啊?就是睡觉时穿的啦!」
她毫不羞涩地瞪着脸红耳赤的凡克慌慌张张地抓起內裤穿上,险些两只脚都套进同一个脚洞里了,嘴里还喃喃唸着﹕「对不起,对不起....」
「天气真有这么热吗?为什么一定要脱光光睡觉啊?我就不信你在公园睡觉时也是很有爱心地一丝不挂的喂蚊子!」
更窘迫地抓起牛仔裤套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习惯了....对不起......」他依然唸着,同时爬起来要拉上裤头时,因为太手忙脚乱了,还打了个超炫的翻滚。
「对不起,对不起......」他唸得更大声了。
紫依愍笑愍得肚子开始发痛,但是难得有此额外的娛乐,不懂得把握就是笨蛋。
「就算你的身材真的很不错,可是日本人不但是个爱干净的民族,也是个很注重礼貌的民族,小仓伯母特意提供你睡袍,你不穿就是不识抬举,没事给我乱展露肌肉就是无礼。你是我带来的,怎么就不懂得给我留点面子啊!」
凡克穿一半又慌忙将穿反的T恤脱下重新套上,边羞愧地囁嚅道﹕「对不起, 对不起!」
硬将险些冲出口的笑声吞回肚子里,紫依硬是摆出严肃正经的脸色。
「好吧,看在你是初犯的分上,原諒你这回,下次绝对不可以了喔!」
「谢谢,谢谢!」凡克感激涕零地连连弯腰低头。
紫依忙转身,以免被他看到偷偷咧出的笑容。
「准备好了吧,先去盥洗吧,早餐早就准备好了,吃完就要出门啦!」
「喔。」
凡克答应着,并跟着紫依后头走出房间去。走没几步,凡克继绩直走往浴室去,而紫依则拐弯要去餐厅,就在她刚转过身去时,她突然叫了声。
「凡克。」
「呃?」
紫依嘴巴咧得好大。
「你的私人武器还真是属于超重量級的咧!」
话一说完,背后立刻传来一声大大的撞墙声,接着是凡克的可怜痛呼,而恶作剧成功的紫依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个男人实在太好耍了! *****
豪华邮轮与巨型货船交匯的气笛划破海天的宁静,小艇穿梭、海鷗漫天飞舞着。橫濱自开港以来,迎送了无数旅客游人。
位于神奈川縣东端的橫濱,东北边隔着川崎市与束京对峙,是日本六大都市之一。从飞机上鸟瞰橫濱,可以发现它的市容井然有序,規画的十分完善。
从东京搭上住橫濱的JR东海道本线,胸有成竹的紫依一到橫濱就买了两张橫濱市营巴士.地铁一日乘车券。就这么两张票便可让他们玩遍计画中的各个景点。
中午在新橫濱拉面博物馆享受最丰盛的拉面盛宴,入夜则到橫濱中华街让凡克嚐嚐中华料理,顺便上关帝庙抽支籤。
瞪着自已的籤,紫依不禁感到有点啼笑皆非。但接过一脸莫名其妙的凡克递过来的籤时,她却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竟然抽中同一支姻缘的上上籤!真诡异哪!
紫依咕哝着收好籤诗,领着凡克继续往最后一站进攻。 ****
因为不知道大姐何时会来电賜下哀的美敦书,紫依只好马不停蹄地拉着凡克转战各处。
箱根的温泉、鐮仓的大佛、日光江戶村....老实说,这种玩法实在会玩死人。
对于急惊风性子的紫依当然是无所谓,但是看起来温温吞吞的凡克不但毫无怨言,甚至此紫依还要开心。
有如典型的乡下土包子一般,凡克事事新鮮、物物好奇、样样有趣,而且总是很丟人的大呼小叫。每次凡克想拉她来问问那到底是什么东东(歌舞妓、结社或路旁的土地公之类)时,紫依早已躲得远远的裝作不认识他。
然而紫依不得不承认,凡克是她有生以来最有趣的玩伴了。她当然和很多男孩子出去玩过,但始终没有这么尽兴欢乐过,甚至比和自己的姐姐们还要轻松自在。
这日晚上,小仓夫妇去吃喜酒,紫依和凡克都已打包好,准备翌日要上京都去乐一乐,没料到绿依的电话却在此时终于追杀过来了。
「我警告你,楚紫依,你要是再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绿依一开口便如此恐吓兼威胁,但紫依自然没这么好欺侮,她立时反攻回去。
「好啊,反正小仓伯父、伯母根本不捨得让我回去,我干脆留在这儿当他们的女儿好了。」
电话那头顿时气结。「去你的!楚紫依,你再不回来我就跟你断绝姐妹关系!」
「干嘛呀,为什么一定要我现在回去嘛!」紫依不情愿地说,顺便推推凡克示意他把电视转过来一点。「我才刚毕业,就让我轻松一下嘛,干嘛刚脱离苦海,便急着要我一头再栽入另一场战争啊?」
「猪头啊你,当然是我急需你的帮忙啊!」
「拜托,大姐,我毕业以前也只不过在假日时去公司扫扫地、送送文件什么的,怎么毕业后工友立刻变得这么重要啦?你急需我的帮忙?去!」
边指点着凡克将电视转到她最满意的角度,边听着绿依的诉苦,紫依又举手示意他把声音开大一些。
「半年前,森泰老板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开始和我们抢起客戶来了。虽然那些都是老客戶,但是森泰的底子比我们硬,只要他们狠下心多降一点价,我们就要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