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沛伦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乔以欣用手肘顶顶他的腰。"喂,沛伦,他真的是你哥哥吗?为什么你做乞丐他会这么高兴?”
安沛伦瞄她一眼但没回答,他仅只是对兄长发出警告。
“喂,比尔,你再笑的话小心我把你小时候穿裙子的事抖出来哦!’”
似乎是很可怕的威胁,因为安沛尔立即止笑,甚至还板起脸来。
“你敢!”
安沛伦斜眼着他嘿嘿两声。“Tryme,比尔tryme!"
安沛尔眯起眼。“那我就告诉他们你被女孩子追到厕所的事。"
安沛伦双眉一扬。"我再告诉他们你被罚跪的事。"
安沛尔沉下脸。“还有你被脱裤子的事!”
安沛他两眼一瞪。“你被狗追到狗屋里!”
安沛尔怒道:“你还不是被老鼠吓得尖叫!”
安沛伦哈一声,“总比你被……"
乔以欣不敢置信地来回望着他们两人,然后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
“Stop!”
两人同时望向她,乔以欣以训小孩子的态度毫不客气地骂道:‘你们这算什么?揭疮疤大会吗?都是两个大男生了,这样幼不幼稚点儿啊?”
兄弟俩互瞪一眼,同时哼一声转开头去。
乔以欣啼笑皆非地直叹气。
“不是要谈话吗?怎么吵起架来了?”她无奈摇头。“算了,大家都累了,不如都去睡吧,等明天大家清醒一点再继续谈好了。”
她看看两人,兄弟俩依然是后脑勺对后脑勺。
“你们真是的!”她再叹。“好了,沛伦,让你哥哥睡你原来的房间。阿彦,这么晚了,你干脆也留在这儿和阿雷挤一晚好了。”
三两下将所有人赶去安歇,乔以欣才拉着安沛伦进房间,嘴里还唠叨着。
“都二十五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你哥哥也是一样,小时候丢脸的事居然统统都翻出来了!我警告你,明天要好好的跟他谈,不要再……”
“砰!”
乔以欣把房门关上,原来安沛尔好笑的眼睛在房门合上后才消失。
放署假后,因为不用上课,所以大家都睡到十点左右才起床。
但是今天乔以欣八点就醒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开安沛伦抱着她的手,正要起身,安沛伦的手又抱了过来。
“再睡一会儿嘛。”咕哝一句后,他又睡着了。
乔以欣翻翻眼,再次轻手将他的手臂拉开,然后起床穿衣、梳理长发,再随手绑起马尾,出房门、上浴室,出来后她直接往厨房去,结果一踏进厨房便发现安沛尔早已衣冠整齐地在厨房里找东西。
“你要找什么?”
安沛尔转过身来。“咖啡,你们没有咖啡吗?”
乔以欣歉然笑笑。“抱歉,我们都不喝咖啡,我帮你泡杯茶好吗?”
安沛尔耸耸肩。“随便,浓一点就可以。”
于是乔以欣站到料理台前,而安沛尔则退到厨房口倚在门边。
“他还在睡?”
“嗯。”乔以欣拿水壶装水。“学校放假,所以我们都睡到过十点才起来。”
“过十点吗?”安沛尔哺哺道。“以前他都是六点就被叫起来了,然后就是一连串永远没有尽头的行程。”
乔以欣欲言又止地张J张嘴,却又摇摇头放弃。
她继续煮开水、拿茶叶,顺便弄稀饭。
“想问什么吗?”
“不想。”
安沛尔讶异地眨了眨眼。“不想?”
乔以欣迳自忙碌,头也不回地答道:“我答应过他把他的生命当成是今年才开始,所以他的过去我不需要知道。”
安沛尔深思地望着她的背彭。“他到这儿后都是你们照顾他吗?”
“我从没碰过像他这样似乎什么也不懂的大男人,但是既然是我带他回来的,我只好尽量帮他喽。”
“是你带他回来的?”
“是啊,当时他坐在基隆的地下道里,因为四天没吃东西所以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我觉得他的气质实在不像做乞丐的,所以就带他回来,想帮他找个工作安定下来,不要再做乞丐了。”
“然后?”
“然后?”她耸耸肩。“然后我发现他实在无知的有点可笑,像他这样的人想在这个社会生存还真需要一点,不、是很多运气才行。”
"环境实在相差太多了。”他嘀咕。“一个需要被照顾,一个会照顾人,你们很自然的就相爱了,对吧?”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不过,”她回头大方地一笑。“我是第一次见面时就被他那分特殊的气质吸引住了。”
“即使他是个乞丐?”
“即使他是个乞丐,那分气质依然存在。”
安沛尔又凝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你几岁?"
“刚满二十。”
“你……”他犹豫一下。“似乎很成熟懂事又很独立自主。”
“没办法。”她说着将热水冲人杯里。“我是长女,在我们乡下农家里,长女要承担的责任很多,包括家事和照顾弟妹。我家大大小小共有十三人,想想煮那样一餐饭要费多少精神吧。我有六个弟妹,再想想帮他们一个个轮流洗澡、喂饭、处理纠纷、分配玩具、指导功课总共要花多少时间吧。还有洗全家人的衣服、整理房子……”
她将茶端给他。
“更不用提农忙时我还得下田去帮忙哩。”
他十分惊讶地望着她回到调理台前继续工作。
“要不是我大哥、二哥都结婚了,所以多了大嫂、二嫂可以帮忙,而且弟妹也都能照顾自己了,否则恐怕我爸妈还不一定会放我到北部来念书哩。”
“你真的很能干。”安沛尔忍不住赞道。
“还好啦,再苦也是习惯就好了。”
“至少你现在自由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沉默了下,然后回过身来。“你愿意放他自由吗?”
他看了她一会儿。“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的痛苦吗?早在他开始准备的那一天我就猜到他早晚要逃掉的,但是我一直保持沉默的,不是吗?我也希望他能逃得开呀。”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他叹气。“他选择的时机不对,有些事情一定要他出面解决才能了,否则大家都会有麻烦的。”
“譬如……”乔以欣迟疑地说。“英女皇和教堂的事吗?”
安沛尔严肃地点点头。
她回身搅动稀饭。“为什么身处同样的家庭,你不会痛苦,他却会?”
“我跟他不一样,不,应该说他跟我们大家都不一样,所以爸妈将他当作……该怎么形容呢?”他蹙眉想了想。“聚宝盆吧。他们将他当作聚宝盆般尽情地压榨他,名利、权势,只要他活着让他们利用,他们就能有愈来愈高的名声、愈来愈多的财富、愈来愈大的权势。”他苦笑。“被利用的人没一个是高兴的吧?尤其是被利用的如此彻底。”
她回首向他。“他可以反抗啊。”
“反抗?”他嗤笑。“你应该感觉得出来,伦……呃、沛伦的个性相当温和,而我父亲……”他摇头苦笑。“我父亲是个尼禄型的暴君,没有几个人能在他的威严气势下不低头的,几乎只要他一瞪眼,我们就全身发抖了。在我家里唯一能克制我父亲的只有我祖父而已,可惜他已去世了。”
暴君?就像她祖父那样吗?以为自己凶狠一点、说话大声一点就可以吃定任何人吗?全家就只有她和妈妈不怕祖父,因为她们有同样一套应付他的办法。
所以乔以欣只是撒撇嘴。
“那又怎么样?再凶恶也是要讲道理的吧?如果他碰巧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那就凶回去嘛,只要比他更凶他就没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