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原来圆圆还是个小孩子,难怪妳听不懂了,嘻嘻。」芳芳笑着伸手握握圆圆的脸颊,「我的意思就是钟离少爷有没有能让淡月小姐怀得麒麟子的男人本事啦!」
芳芳说得很清楚,但圆圆还是听得很模糊。
「哎呀,我不好意思去问小姐,而问妳这个小笨蛋又一问三不知,看来我只好等钟离少爷回来直接去问他好了,反正族长交代我若钟离少爷真不济事时,要好好的『开导、开导』他呢!」
芳芳伸手扶扶发髻上的珍珠簪子,试图让原本已经很艳丽的自己看起来更美丽。
「要等钟离少爷回来,那妳得到淡月小姐的房里等。」
圆圆虽然不明白芳芳所谓的「开导」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心里却对于芳芳的来到,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感。
「妳的意思是说,钟离少爷每晚都与淡月小姐同房?」芳芳扬了扬花了很多时间仔细描绘的细眉。「嗯,是呀。」圆圆老实地点点头。
「就是说应该有常『那个』嘛,那淡月小姐的肚皮怎么会没什么动静呢?该不会钟离少爷的身子真出了问题吧?」
是不行吗?还是不得要领呢?当真需要她去开导?但愿他长得好看些。芳芳暗忖着。
「那个?妳是在指……季嬷嬷说过男人和女人关了房门后,会生孩子的『那个』吗?」圆圆相信自己现在一定涨红了脸。
芳芳斜睨她一眼,「当然是在说『那个』啰,不然妳以为咱们为什么要将淡月小姐送来飘郁苑呢?」
「可是钟离少爷和小姐看起来很亲热、感情也很好的样子,应该不需要妳的『开导』吧。」圆圆突然觉得芳芳的出现会是种打扰。
芳芳以指尖轻点圆圆的额头,「啧!妳这小孩子懂什么,亲不亲热可是要关了房门才会知道的啦!」
第五章
「如何?」
钟离奔弓隐起了唇边常弯的笑纹,神色凝重地询问着坐在圆桌对面的一对男女。
「幽影族人形迹难觅在江湖中早已是众所周知,而我曾千方百计拦掳住一人,但那人见我一启口要向他问话,当下咬断舌根而死。看来,幽影族人是宁死也不肯泄漏半字有关他们族理的事。」
黑衫男子平板的声调,平板的面容,平板得像是市井小民一般让人过目即忘长相的庄稼汉。
「我那只揣在怀里宝贝的小白猫,心里不晓得藏了什么事不肯让我知道,平日瞧她老是一副可爱逗人的模样,但在我套她话时,便精得跟什么一样,让我绞尽脑汁也无法让她吐出半个字。」钟离奔弓蹙了蹙眉心地说。
隐隐约约感觉到秋淡月的不对劲,因为他敏锐地发现她从不说及「明年」、「以后」、「将来」等字眼,即便平日谈话之间不意中触着了这话题,她也是极尽闪避之能事。他常看着秋淡月,看着她的眼睛。
她那双会因情绪变化而瞇起的眼睛,笑开怀的时候固然可爱,悲哀的时候却更令人心头莫名的悸动,那就像天上一勾弯弯的月,突然被一抹淡淡的乌云给遮蔽住。
这使得他好生不安!「呵呵呵,总算碰着了能让你伤透脑筋的人了吧?」
黑衫男子充满笑意和戏谑的语气,显然与钟离奔弓有着相当深厚的交情。
「你笑个鬼?你就算笑得再大声,也没人相信是你这张木头脸在笑!我现在没兴致和你拌嘴,你最好给我识相点,省得我拆了你那张木头脸去当柴烧!」钟离奔弓斜眼瞪了黑衫男子一眼。
对于他凶恶的表情并不以为杵,黑衫男子继续说:「一个月的时间就快到了,眼看幽影族人就要来将他们的圣女给带回去,届时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会让她回去,所以根本不需要任何打算。」钟离奔弓态度笃定地回答。
「只怕幽影族那伙人不会如你的意,更何况没有婚姻,姑娘家也不见得愿意这样继续跟着你。」黑衫男子既是替秋淡月抱不平,也有打击好友之意凉凉地讥讽着。
钟离奔弓微开了口又合上,接着拧了拧眉心状似有些为难的开口,「是她不肯嫁。」
「她不肯嫁?」撇开人品家世不谈,黑衫男子不相信凭好友的玲珑手腕,会无法让他属意的姑娘对他倾心。「那你不会多问几次?」
略微一愣,钟离奔弓恍然大悟地说:「啊,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要再多问她几次?」
「啧!呆头呆脑的呆头鹅。」
黑衫男子面上五官没有任何变化,但自嘴里吐出的话,明白表示正睥睨着好友的不经事。
钟离奔弓本想回嘴,却及时住了口,因为好友虽然总是板着一张木头脸,但大美人媳妇早讨了回家,孩子也早蹦出了几个。他实在没有立场去反驳他的奚落。
悄悄收拾起受伤的男子自尊,钟离奔弓转了个话题说:「我瞧小白猫的丫发圆圆,最近神色不太对,老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还时常一整天跑得不见人影,遇见我时活像是见到了鬼,讲话也是吞吞吐吐、眼神闪烁。」
「你打算从丫鬟的嘴里套出消息?来软的?还是硬的?」
钟离奔弓摇了摇头,「倘若要以武力逼出圆圆的话,你们只要动根手指头就绰绰有余,只是若让我那只小白猫知道自己的丫鬟受了委屈,怕不对我瞪眼闹脾气才怪,那我可受不了。」
虽然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起,开始担心她会不会闹脾气,但他就是不知不觉中开始担心。
他看了看木头脸的黑衫男子,再瞧了瞧坐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白衣女子,叹了口气的说:「但你们俩天生一个死板板的木头睑,一个冷冰冰的冰块脸,就算咧嘴笑着哄人,人家也当你们是心怀不轨要上门寻仇。」
「喷喷!你不过身边多了个女人,就转了婆娘性子变得啰哩啰唆。自己的女人有问题摆不定,就把气出在别人身上,真是丢人!」黑衫男子可不会在口头上轻易放过与钟离奔弓斗嘴的机会。
「难道真没法子探得有关幽影族的蛛丝马迹吗?」钟离奔弓想起了心头牵挂的事,所以仅是横了黑衫男子一眼。
「我这么神通广大,当然还是有办法去弄得一些消息,想知道这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消息,是怎么来的吗?」黑衫男子的嗓音里带着与他神情极为不符的笑意。
「谁管你是从哪来的!到底是什么消息?不快说我就一刀宰了你,让白衣当寡妇,让你家那群小灰衣萝卜头没爹喊!」钟离奔弓实在是被秋淡月眼底那抹忧愁给恼透了心。
他是个急性子又深具好奇心的人,有时候他还真想把秋淡月猛力摇晃,看能不能从她那紧得像蚌壳的小嘴摇出些话来。
「我的白衣娘子,妳就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这么威胁妳相公?」黑衫男子面向白衣女子时,木头般的表情出现了些许罕见的暖意。
白衣依旧神情冰冷不发一语,只是不实可否地轻耸下肩,表示无所谓。
「够了!快说!」
耐性已尽的钟离奔弓大掌一拍,登时将桃木实心圆桌的四只桌脚,给打进了地板三寸。
钟离奔弓的一双好友夫妇,名字分别唤为黑衫与白衣,而他们也真将他们的孩子取名为灰衣。「幽影族的天诛使者执行诛杀任务,从未失过手。」
黑衫倒不是真怕了钟离奔弓的威胁,只是不想太过为难那看来就快要急得掀桌子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