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她低声回应,在朱胤然的搀扶下站直了身。「这是什么地方?」
扬掌摸索着幽冷的墙面,朱胤然拢眉沉声道:「不知道。」
「你自小在王府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轻啐,为他的答案大失所望。
「王府不如民间,其中心机又岂是寻常人所能预料。」他扬笑,笑容里夹杂着诸多莫可奈何的郁闷。
水蕴星心绪摆荡地抿了抿唇,正欲开口,嵌在阒暗地道上的火把却登时亮了起来。
火光遽燃,两人顿时看清所处之地,原来此处是一座石块彻成的地底密室,而他们此刻是处在密室外的某条通道上。
「大爷,『东西』已藏在您指定的地方了!」
一听到动静,朱胤然自然而然将水蕴星揽在怀里隐身在角落,说话的人声音清晰,两人向发声之处望去,只见火光正好映出两道剪影。
那人话方落,几声咳嗽响起,诡谲地回荡在密室当中。「办得好!」
「大爷放心,小的一定会严守这个秘密。」
「我相信!本世子自会给予你相当的报酬。」冷嗓一扬,紧接伴随着一声惨痛的哀叫。「不过——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哀声回荡在密室中许久才散去,水蕴星一瞧见倒映在墙上的情景,难掩错愕地将脸埋进朱胤然怀里。
太残忍了!这……便是朱胤然口中的心机吗?
水蕴星贴在他怀里,汲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握紧的拳却也平息不了心中的颤动,隐约地,她感觉到朱胤然高大的身躯紧绷着。
「灵珠是世上罕见之宝,却也勾起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在王府它成了争权的利器。」朱胤然一提及这些,心不由得蓦地一沉,难再有好心情。
「什么?你说……灵珠?」水蕴星若有所觉地看着朱胤然,等着他继续未完的话。
「若我没猜错,他们口中的『东西』,指的应该就是灵珠。」略一思考,他已大抵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现下他需要的是亲自应证这一切。
水蕴星看着他沉重的侧脸,心中惘然,眼神尽是落寞,这重重的牵扯让她不知道灵珠是否有重回灵珠岛的一日。
过了好半晌,确定密室再无动静后,朱胤然警觉地半探出身,捕捉到熟悉的背影离去后,他回眸道:「我们得找出口离开。」
他低下头,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窜入鼻端,心神一荡,这才发觉水蕴星纤弱的娇躯正抑不住地打颤。
「没事了!」以为她仍心有余悸,他的掌轻抚着她的背,却没想到水蕴星清雅的容颜起了一丝波动。
「你……会为了灵珠杀我吧?!」听他剖析王府的种种,水蕴星心底不得不如此揣测。
朱胤然看着她绝望的清冷面容,不解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假若灵珠真的是王府争权的重要宝物,你又如何能置身事外?」目睹可怕的一幕,水蕴星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朱胤然是不同的。
再怎么说他也贵为世子,自是会与他杀人的兄弟一样,为保权位不择手段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她突如其来的话让朱胤然感到啼笑皆非。「四姑娘,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的!」他轻语,低沉的语调透着万千柔情。
他眸中显而易见的柔情教水蕴星倒抽了一口气,她似被点了穴,瞠着眸、愕然地无法反应。
朱胤然低哑轻笑,低头觑着她娇憨可爱的模样,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上她苍白的唇。
虽然仅是蜻蜓点水般的碰触,却教水蕴星好似着了火般,感觉唇上仍残留着他的温度,那揉着麻热的烫在唇上散开,缓缓沁入了心扉,泛起圈圈涟漪。
水蕴星圆瞠着眸,震慑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他……眼前的男子对她做了什么?
水蕴星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他……这无耻狂徒竟然就这么把她给轻薄了去!
千百句咒骂在口中盘旋,偏偏此刻的她一句话也嚷不出声。
「我舍不得……」将她的情绪纳入眼底,灼热的鼻息缠绕,朱胤然双手上瘾般地不愿松开,以指腹不断摩挲着她颊上美好的触感。
随着他的指撩拨,水蕴星羞窘地难以自己,他们……怎么会进展到如斯地步,她怎么会任他轻薄而不予反抗?
她懊恼至极、无助至极呀!
「别一脸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模样,咱们得赶紧找出口离开,你肩上的伤马虎不得。」满意地瞅着她颊上生晕的模样,朱胤然恢复一贯神态,从容开口。
瞧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水蕴星抬臂赏了他一记拐子,率先前行而去。「无耻!」
「真狠!」
吃痛地低咒了声,朱胤然瞅着她的背影,深知自己的心已深受她所牵引,怕是再也找不回往日的洒脱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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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地道进入方正石室,两人赫然惊觉方才墙中倒影仿佛只是他们的幻觉。
灰墙石室宽敞洁净,没有遗留半点痕迹,朱胤然暗惊其行事俐落,似乎已脱离他对兄长体弱多病的印象。
「这间石室应该可直通我大哥的院落,出去后我们得迅速离开,你可以吗?」估量着眼前的局势,朱胤然迅速下了决定。
「无论如何,我不会成为你的负累。」她毅然接口,盈若秋水的眸子有说不出的果断。
朱胤然笑了笑,哪里会不明白她性子里的倔傲。「我明白,你自和一般姑娘不同。」
这话再一次惹红了水蕴星的脸庞,莫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她这才明白朱胤然有厚如城墙的脸皮。
要不他怎能随口便说出教人怦然的话语?在心跳加速的瞬间,水蕴星在心中暗自哀叹着。
她的心是不是已失去了掌握,一个劲地偏往这男子呢?
朱胤然无暇理会她脑中飞转的情绪,只专注回想方才窥见之事,直到扳动了石室的机关,看着石室的门才开口问:「你为何会想偷灵珠?」
水蕴星圆瞠着眸,隐忍不住地扬高嗓。「好笑!灵珠本来就是灵珠岛的镇岛宝物,我不过来取回自家的东西罢了!」
「自家的东西?你是灵珠岛的人?」她说的理直气壮,朱胤然有些讶异,好半晌后才反问。
「我是不是灵珠岛的人都与你无关。」她敛眉,不愿再透露更多,心绪一定,肩上灼痛更加明显。
「咱们现在同坐一条船上,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该同舟共济吗?」他撇过头,黑眸深邃地让人瞧不真切。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我猜灵珠在我大哥手里。」
果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一层层抽丝剥茧的推敲之下,朱胤然终是明白这「失珠目的」的前因后果。
三弟要将失珠之责裁赃至他身上,却不知大哥早已布署一切,成了最后的持珠者,这一切的一切,发展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却也教他更加心灰意冷。
思绪一转,朱胤然突如其来地问:「你非得拿到灵珠吗?」
「此点无庸置疑!」一提起灵珠,水蕴星眸中那凛然不惧的模样再次出现。
「四姑娘,咱们做场买卖如何?」
朱胤然瞧着她坚定的神情,心头一暖,唇边跟着荡开浅笑,在他印象里水蕴星就是这般自信而率性,似乎只要她下定了决心,这世上便再也没有其他事可以难倒她似地。
或许这正是她在自己心中特别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