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什么时候天色尽暗,已过了午夜?
“完了!”他慌张地对时,十二点零五分。“太晚了,我要走了。”
“太晚了?才刚过十二点。”以前大学时代他们经常狂欢彻夜,杜绍杰总是最疯、最狂的分子。“小茵茵限制你十二点之前回家吗?”
发言者的话引来众人的嗤笑。
恋爱中的男人才不怕人笑,“不是。”
事实上,他出门前柳茵还撂下一句气话,“要去就去啊,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你们这些人是不会了解的。”意思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能体会他的心境的。
杜绍杰转身离开。
“喔,情圣好像惨遭滑铁卢了……”
杜绍杰不上当地走人。
完蛋,这下“去了了”,怎么消茵茵的气呢?
她最怕独处于黑暗之中,现在一定气炸了!
她不会出事吧?他心慌慌。
拿起吊在衣架上的外套,杜绍杰准备快快回家;没料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叫住了他——
“杜大哥。”
杜绍杰回头一看。是个直发如瀑、气质婉约的女孩。
“以晴,”这种痴缠相恋的眼神他会认不出来吗?“有事吗?”既不喜也不怒,他没有任何表情。
“你要回去了吗?”他的漠视、冷淡,冰冻了傅以晴的心。
“嗯,我还有事。”再说下去会没完没了,他疏远地回一句,“再见。”
“等一下,杜大哥——”
“你的男朋友好像在叫你,”侦察到不远处有两道冷冽眼光射来,杜绍杰立刻和她划清界线,“好好把握他,杜大哥祝福你。再见。”此刻他才深深发觉人帅也是一种烦恼。
潇脱地丢下发愣中的傅以晴,他走出大门,到达车旁。
“杜绍杰——”又有人要拦劫他,这次是个男人,连名带姓、怒气冲冲地叫着。
他回头,原来是方才怒瞪着他的人。“严士桐,对吧?以晴的男朋友。”
消息灵通的杜绍杰怎么可能不知道面前这男人的来历。这两年来,他能躲开傅以晴就躲,但总会有些过分热心又搞不清楚状况的朋友向他提起以晴的事,害他不想知道也不行。
“你离以晴远一些!”严士桐就是个乱吃醋的男朋友。
他什么时候去缠傅以晴了?这个严士桐需要配副眼镜了。这句威胁的话应该向以晴说比较贴切。
“如果我不呢?”他决定为傅以翔刺探一下他未来的妹婿。
“我会杀了你。”严士桐挥出一拳。
不过杜绍杰早有防备,他轻松地闪开。
这小子果然情深意重,可以安心地把以晴托付给他。“记住你说的话,也永远记住你爱以晴的心,否则我会杀了你。”
“什么?!”严士桐不懂。他没认错人吧?杜绍杰不像是一个情敌。
“我对以晴没意思,她只是我好友的妹妹,如此而已。”
“真的?”他还担心斗不过杜绍杰这个情敌呢!
“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我实在无力对她动情。”有一个柳茵就教他头痛,搞半天都搞不定。“你真正要提防的人不是我,而是她的家人。去向他们证明你对以晴的心吧!”他知道傅家人一直把他当成以晴最好的“选择”,所以一直想撮合他们。
这对奇怪的情人,一个缠他、一个想揍他,偏偏还得仰仗他当月老。
“你放心,以晴终究会明白她对我只是一时迷恋,不是真心的。”看来情圣要改行当心理医生了。“不用答谢我,要报答我就快点把她追到手,让我耳根子永远清净。”而他也要加油了,茵茵的心还悬在半空中等他。
“我……谢谢。”严士桐还是道谢了。
孺子不可教也,好像不道谢会死,文诌诌的。“不客气啦。”扯了那么多,害他又耽误了十五分钟,这下会死得很惨。
杜绍杰跳上车,快速地飙回圆山。
车子划过冷冷的夜色,他有一个预感,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
杜绍杰转动着大门的把手——没锁?!
这小女人未免也太信任台湾的治安,胡涂得没锁门?还说什么有自主权、不需要人保护。
她应该睡了吧?
他小心地推开门,不想弄出太大的声响。
打开门,在完全黑暗中,他发现一股劲风向他飞扑而来。
有人、有东西要攻击他——
反射动作的,杜绍杰向左前方扑倒。
“砰!砰!”
一声是瓷器撞上门的破碎声,另一声是杜绍杰的头颅撞上茶几桌脚的声音。
“啊——”他哀叫着,头顶热肿着,奇怪,胸前好像也热热痛痛的。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柳茵手中又多了一个台灯,没认出来人。
“你这小笨蛋,”气他也不用趁黑谋杀他,有话好说嘛……哎哟,他头痛得没力气起身,衬衫怎么湿湿黏黏的?“我姓杜名绍杰,你近来的保姆,没忘了我吧?我来这里睡觉、休息的。”
柳茵“拍”一声,打开大灯。“真的是你!”她看到倒在碎花瓶旁的他。
“还有假的吗?”他晕晕地扯出苦笑。
“啊!你在流血!”柳茵尖叫,他胸前的白衬衫被划破,渗出血来。
“我命休矣!我命休矣……”原来是被飞来的碎片割伤,伤口应该不探。但是他还是夸张地哀叫着,以博取同情。
“你有没有怎么样?”她跑到他身旁。
杜绍杰勉强睁眼看受尽惊吓的她,“你说呢?”问这种话?没事就不用躺在这冷冰冰的地板上。“有你陪在我身旁,死而无憾。”挽起她发抖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泛起一丝满足的笑,他闭上眼休息。
他……柳茵的眼眶湿润了,怎么会这样?
过了很久,他都不再有动静。“你……你死了吗?”她对着他的“尸体”问。
“还没。”杜绍杰闷哼一声。还真以为他会死?
“吓我!”她娇怒地缩回手。
“啊,痛!”他聪明地呼痛,吓得她只好乖乖地将手贴回他的心口。“哎呀,你三更半夜拿花瓶偷袭我干嘛,真的那么恨我吗?”
“我以为你是小偷。是你先鬼鬼祟祟的。”
“我鬼鬼祟祟?!”真冤呀!“是你忘记锁门,我故意轻手轻脚,怕吵醒你。”不止冤,他的苦心还没人感激。
“我怎么知道是你,”她觉得好委屈,“谁教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都是你的错。”
“小姐,我求你求了大半天,是你自己不去的。”他也很想带她去呀!
“你不会多求一会儿呀?”少根筋的男人!
喔,原来她是“假仙”、端架子!“下次‘假仙’时,拜托先通知我一声。”
“不要。还有,谁教你玩到现在才回来,明知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在家。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她拼了命也不会认罪,标准杀人不偿命的绝情妞。
“是谁教我别回来的?”杜绍杰反驳,可是看见她高翘的娇柔唇瓣,什么冤枉、苦水都吞回腹中。“对、对,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瞬间什么痛、什么苦他都忘了,甚至可以一辈子倒在冷硬的地板上欣赏她娇嗔的美态。一切都值得。
杜绍杰握紧覆盖在他心口上的手,和她十指交缠。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干净的香味,促使他贪婪地吸取着。
他想和她再靠近一点……
“你很痛吗?”柳茵不习惯这种闷不吭声的杜绍杰,他看起来很虚弱。“要不要扶你到沙发上躺?”
“不用,我头很痛,靠在地板上‘冰敷’也好。”他骨头都散光光,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