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爱她,却不愿为她浪费自己的时间,没有人会为她留下来,总是她一个人,穿着公主般的蕾丝洋装,抱着没有体温的洋娃娃,待在华丽冷清的大屋子里。
这就是她的童年。
现在,早晨张开眼睛就看见张上怀,在他温暖的怀中醒来,两人一起吃早餐,窝在沙发上听音乐,忙的时候各据书房一角,他看公文,她读论文,到了假日,两人到郊外钧鱼,如今,他对她的钓鱼技术已经乖乖服气。
一点一点,她一直缺漏的部分,被他渐渐填满。
一点一点,他一直欠缺的能力,被她逐步唤起。
“你要煮饭别闹了,我带万叶亭的寿司回去……不是那个意思……唔,好吧,我的确不想拿自己的肠胃开玩笑,这也是为你好啊。”张上怀惬意地听着手机另一端的抗议。“不行,你就是不可以乱动,乖,等我带好吃的回去喂你。”
“对,快点滚,不然我鸡皮疙瘩捡不完”莫东勋受不了地嚷嚷,已经到达忍耐极限。
妈的,真被这家伙打败了!
五人小组少了单威,莫东勋今天特地凑足其余三个人来陪他喝酒,张上怀是来了,却自顾自煲电话粥,一颗心全系着家里的黄脸婆,加上上回在酒店被放鸽子的旧怨,莫东勋对他简直失望透顶。
“有没有搞错,超过我预估的三十天就算了,之前提到侯纤纤明明还咬牙切齿,莫可奈何,你现在是怎样,中了她的蛊”完全换了个人似的,这么在意女人的张上怀,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
“她是我认识的女人中最特别的,可爱透了。”张上怀收起手机,毫不客气的称赞自己的老婆。
“你们听听,他是不是烧坏脑袋了!”
白震华耸耸肩,不置可否。
徐凉书倒是笑了笑,“其实我也觉得侯纤纤挺可爱的。”
“可爱到足以让这家伙改邪归正我不信不可能”说完,莫东勋不知死活的把手贴上张上怀的额头,量量他是不是真的烧到脑子“爬带”了,结果险些被他回敬的拳头揍倒。
“你少烦,没别的事我要走了。”
“你真是太可耻了,竟然赶着回家抱老婆。是兄弟的话,留下来陪我喝个痛快,以后说不定没机会了。”
“为什么?!”
莫东勋正色道:“我已经受够家里的闲差,打算出去发展。”
“去哪?”徐凉书问。
“美东。”
三个人默默地看着他。
“恐怕你是想‘偷渡’吧。”
“有何不可?”
“莫奶奶会把你的腿打断。”
白震华这句话不是随口说说的。
莫氏家大业大,坐拥世界顶级连锁饭店集团,一切运作都靠家族的向心力,而掌握这股力量的正是集团背后的大家长,年逾七十的莫老夫人。
生劳心劳力,没有培养什么兴趣,唯一的嗜好是逼晚辈娶媳妇,让她抱孙子,她订下一道十分严格的家规——先成家后立业,莫家的男子无论是想要自立门户或在家族事业中住上发展,都必须先讨个老婆作交代,否则一切免谈。
莫东勋不肯就范,就被晾到最边缘的单位凉快去了。
“等奶奶亮出家法,我都不知道跑多远了。”他已经铁了心,再也关不住。”
其他三人依然默默看着他。
“干嘛你们是来给我饯行的,怎么一个个都认定我踏不出国门的样子安啦,我全打点好了,奶奶这回拿我没辙。”
徐凉书搔搔下巴。“孙悟空当年跟如来佛斗法的时候,也是这样信心满满。”
“去你的!”
第九章
张澄修本来只是轻微的感冒,半夜下楼喝水时打了个大喷嚏,结果步伐踩空,从楼梯上跌下来,把脚给摔伤了。
“爸爸,吃药。”侯纤纤端着水杯和药包过来。因为柯雨央坚持,她现在对他们夫妇的称谓已经改口。
“嗯。”张澄修闷哼,继续赖在沙发上装死。
“起来吧,你喜欢的小丸子要播出了。”柯雨央定过来,推推这摊烂泥。
“我、我什么时侯喜欢看那种东西了……明明还有十五分钟。”他咕哝,移开裹着厚厚绷带的脚踝,拿起扔在旁边沙发上的报纸,让出位子给太座。
“纤纤啊,你别离他太近,他感冒还没好。”
“好。”
“来,这是你的,”才吃过晚饭,柯雨央又捧了碗调养身子的甜品给她,今天是银耳红枣汤。
“谢谢妈。”
“哎呀,你喊得我的心里好甜喔!”
她笑得乐呵呵,旁边的丈夫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要说得好像我是病原体,明明是你传染给我的。”
“我可是全好了,当病人还那么多话,乖乖吃药吧你”
张澄修平日摆出来的威严架式一遇上老婆大人,登时溃不成军。
目光扫向一旁悠哉的侯纤纤,见她慢慢喝光甜品,又慢条斯理的再去盛一碗来,他忍不住说话了,“你,没事不要经常来这里。”
“老公,你怎么这么说”柯雨央瞪大眼,生气地拍他。“还不是因为你的伤,让儿子替你跑一趟差。现在湘湘出国念书,上怀又不在,还好纤纤来陪我们,免得我无聊,成天跟你大眼瞪小眼。”
“我又没教她来”碍了他跟老婆相处的好时光。
“你……”
“再说我是瞧她肚子那么大,摇摇晃晃,走着走着,孩子就掉出来了。”着实令人捏把冷汗。
“要是掉出来,爸爸帮我接着就行了。”侯纤纤道。
这会儿换他瞪大眼,瞪着凉凉接话的媳妇儿。
“老子不干”
真是,本来是他要亲自飞到广州洽谈收购原料的生意,摔下一大跤,只好教最近愈来愈离不开老婆的窝囊儿子出马,才让这女娃儿有机可乘,三不五时跑到家里来骚扰他的安宁。
而且她愈看跟她那个老子愈像,平常安安静静,老僧入定,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突然就冒出几个字来把他气得半死,把他老婆逗得乐歪,害他坐在家里也倍感姓侯的威胁!
果然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父女而且她生出来的娃娃有一半机率会是同样的个性,那他不是以一对三莫非这就是当年侯存渠败在他手下时悲愤吼出的“天谴”太可怕了?!
“你一个人碎碎念个什么劲啊叽哩咕噜的,听不清楚。”
“我是说,家里以后一定很热闹。”
“是呀,马上多添一口人了,以后纤纤再继续生几个小娃娃,统统围在咱们脚边,多可爱!”
柯雨央勾勒出的含饴弄孙图,让张澄修幸福得颤抖。
“爸爸,您冷吗?”
“我很好。”他故作“镇定”地道。
“咦,不是教你吃药,怎么药包还没打开真是,吃个药也要人三催四请,快点吃。”柯雨央催着丈夫。
张澄修偏偏就是不动。
“又怎么了?!”
他努努嘴。“你喂我。”
柯雨央尴尬的看看旁边的侯纤纤,对丈夫的耍赖好气又好笑,“真是,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撒娇呢,也不怕媳妇看了笑话。”
他才不管,生病的人最大。
再说,如果这女娃儿是替她老头当探子,他也可以乘机表演一下,让她回去告诉姓侯的,他们夫妻至今依然恩爱得很,教他趁早死了心,省得记恨记到吐血。
哈哈哈!
“没关系呀,生病的人最大。”侯织纤不在意地说,正好道出张澄修心里的话。
这丫头有他心通吗唔……张澄修狐疑地打量着,对上她坦然的微笑。
“哪里是生病的关系,他是愈来愈幼稚纤纤,我跟你说,男人年纪愈大愈退化,最后都跟小孩子一样。”柯雨央笑道,拿丈夫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