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士元让吴极迂回的言词点出了心事,倒让他不好再说些什么。
原来这些年来吴家是这么保护吴忧的,吴极说「完璧归赵」,他又忆起先前吴家大姊的言外之意,莫非吴家姊弟已全认定,小忧是属于他?
这个想法让他心头一热,因为能拥有她是他此生最大的梦想啊!
他不动声色地斜睨她,瞧见她又露出一副笑吟吟的满足神情。他突然发现,她喜欢将他纳入吴家的生活圈里,每当他跟吴家的手足有交集时,她脸上总漾出这样的笑意,仿佛在告诉周围的人她很幸福。
她到底怎么看他的?像亲人,又好像又比亲人更亲似的,他都迷糊啦!
「士元哥,那小弟在此就先谢过啦!」吴极见郎士元注意力只绕着四姊打转,乘机定案。
郎士元锐眼一瞪。明知这小子在占他便宜,可小忧对他而言,是最甜蜜不过的负担,他怎拒绝得了?
「你这小子现在压榨人的火候,可不比你二姊差。」他讽道。
「好说好说。」吴极笑得畅快。
「你这份『情』,我记下了,日后当好好回报。」
「郎大哥,你会怎么回报?」吴极小心翼翼地打探。
「那得视我当时的心情而定了。」郎士元起身走进竹屋。「小忧,你来。」
「喔。」吴忧咚咚咚地跟在他身后。
「那最差的情况呢?」吴极也紧跟在后。
「小忧,你堂哥说有件宝物在这屋内,我的医书也全是宝物,这竹屋除了你我,闲杂人等可不许进来。」郎士元淡淡地指示。
「是。」吴忧将吴极挡在门外,纤纤十指作势往外扫了扫。「这可对不起啦!」
吴极不得其门而入,只好在门外喊道:「士元哥,我是一番好意啊!你可不要过了河,就拆了我这座媒人桥啊,你听见了吗……」
郎士元虽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书,但心可乐了。
他的确得好好地感谢吴极,不过,他不会说的——因为他最讨厌欠人人情了。
但该怎么感谢他呢?
唔,不如这样吧,日后他替吴极看病绝不收分文,这谢礼够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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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天空一片晴朗,竹叶下筛落的阳光,金灿灿的铺了一地。郎士元躺在竹椅上看书,轻风徐徐,竹叶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心境安详自在。
一中年男子扶着一老人自竹林小径的那头走来,老人虚弱地喘息着。
中年男子扶着老人,远远地站着,恳求地说:「郎大夫,一百两我已备妥,可我爹的病没法子再熬七日,求您替我爹诊病。」
郎士元睨一眼来者。「熬不下去就找别的大夫吧。」哼,顺昌府又不是没有别的大夫,若一有病症就来找他,那他成日应付这些病患就够了,还过什么悠闲日子。何况这对父子当年欺负他是小乞儿,竟朝他吐口水,现在他又何必关心这人的死活。
「可咱们已经备好一百两了!」中年男子叫道。
「懒得赚。」
「郎大夫,求您啊……」两父子跪地恳求。
郎士元根本不想搭理,瞥了他们一眼,正巧看见吴忧来了,望着她绝丽容颜上有抹浅浅的笑意,看得他心情也大好。
「钱老爹、钱大哥,你们怎么跪在这里?」她连忙将钱老爹扶起。「哎呀,老爹,您病得可不轻,怎么不早些找士元哥诊治呢?是走到这儿没力气了吗?来,我跟钱大哥一起扶您过去。」
郎士元见她热心的模样,好心情不见了。
「士元哥,你快帮钱老爹医病。」吴忧不知道看病须等七日之规矩,立刻进屋替他拿医箱。
哼,她什么前因后果都不明白,就来坏他的事。郎士元脸色更沉了。
「士元哥,我跟你说件喜事喔。」她手提医箱出来,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快快不乐。
「喜事?」
「嗯。」吴忧神秘一笑。「跟咱俩有关喔,你快替钱老爹医治,待会儿我再告诉你。」
他跟她有关的喜事?莫非是她想通了,要他上门提亲?
郎士元这一想可乐了。他望向钱氏父子。「过来。」
钱氏父子如获特赦般,赶紧上前。
郎士元把脉后,说:「你这是消渴症,我先下针。」
「有劳大夫了。」钱氏父子神情恭敬。
只见郎士元下针后,钱老爹原本极端难受的神情瞬间和缓下来。
「我开一些药方让你服用,今后切记不宜吃甜食,多食罗汉果猪肺汤,或是玉米须蛤蛎汤,可改善其症状。」
「是、是。」钱氏父子点头如捣蒜。
郎士元三两下打发病患后,立刻朝吴忧追问:「什么喜事?」
「方才我提竹篮儿回膳房时,发现前阵子你帮阿满缝合的伤口已经好啦,不但如此,它还生下三只猫仔哩,是不是咱俩的喜事?」她兴冲冲地报告。
「唔。」郎士元有说不出的失望,原本满腔的热情全冷却下来。
他对猫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她何时才会想到两人的关系上?他已不想再这么暧昧不明地相处下去,他想要……
「那咱们去看看阿满,如何?」她兴奋地邀约。
「要不要顺便帮它坐月子?」他冷声说道。啐,谁要去看只畜牲?她真当那只猫是人吗?
「好哇!」没想到她竟还一口答应。
「不要。」他一口回绝。
「为什么?」奇怪,这不是士元哥自己提议的吗,怎么又不要了?瞧他面色不善,她又惹怒他了吗?她觉得自他回来后,他待人的态度还是冷淡没变,但对她却常常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显露不耐,这教她不知所错,不懂他到底要什么。
他会不会又一走了之?想到他可能会再度消失,她的心像让人揪着,喘不过气。
她终于搞懂了这绝不仅是兄妹之情,而是更深更深的感情,但,那是什么呢?
「瞧,天气这么好,咱们还可以去花园走走啊。」她讨好地说。
郎士元收拾医书,对那些华丽壮观的花海没兴趣,何况几日前听小忧说吴家老二大腹便便的携老三回家了,他没打算这时去撞见小时候的死对头,何况孕妇他招惹不得。因此随口提议道:「别去花园啦,今日我教你如何把脉。」
「可是你不是说要先懂得基本的医理,再学其他的呀。」
郎士元难以自圆其说,硬拗说:「不碍事儿的,有我呢!」
「喔,好吧。」吴忧只好放下想去看阿满的事了。
「把手给我。」郎士元命令。
吴忧顺从地将白玉无瑕的纤手递到他眼前。
郎士元虽说常牵握吴忧的手,但通常是必要时才会如此做,从不曾借故占她便宜,尤其是知道她对他从不设防,更是自我把持。
现在她的手就在他眼前,瞧那玉般的肌肤、纤细的葱指、柔若无骨的手掌,令他不由自主地想紧紧握着,揉捏着……
不!不!
他大喘口气,硬生生地将头转开。糟!随口说出要教她把脉,反倒让自己陷入心猿意马的尴尬场面。
「士元哥,你怎么啦?」吴忧不解地问。
「没有。」郎士元狼狈地抹抹脸,接着隔着衣袖将她的手搁在旁边的案上。「把脉是用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来诊断病患两手的寸口,也就是触摸桡骨动脉的部位来辨别脉象。」
「士元哥,你袖子遮着啦,我看不到你手放的位置。」
真要命!郎士元无奈地卷起袖子,撤去最后一道防线。「看到了没有?就这里。」他轻触她的寸口,那滑嫩的感觉,令他神魂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