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有事我担。」她拍拍傅昆唯的肩膀。
开朗的面容已然退去,换上的是一张冷然严肃的面孔,花容格慢条斯理的走去,准备好好教训那个酒醉胆敢驾车的笨蛋。
身後的傅昆唯看著反常的她,心里总是不安,等在外头随时待命。
果然,才下了第一针,数小时前还再把酒言欢的瘪三,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叫声。
「花医生?」护士们顿时都有点手软,毕竟这声音太恐怖了。
「你们帮忙压住他,我会动作快一点,再不行,就把他嘴巴堵住,既然有胆喝酒开车,就不要在这里呼天抢地的,人渣!」花容格毫不手软,依然屏气凝神的来回下针。
不过实在是那醉汉的叫声太过尖锐,花容格一恼,便叫护士把纱布塞进他嘴巴,这才饶了众人的耳朵。
「呜呜……」这下子酒醒了大半,脚上的痛楚让醉汉毕生难忘。
把所有伤口包扎好,花容格冷笑的瞅著酒醒的醉汉,「痛吗?」
「废话,当然痛,你是医生,怎么还问这种白痴问题?」想起方才的疼痛难耐,他就有说不完的恼恨。
「我是不是白痴大家看得很清楚,至少不会喝醉就丑态毕露,而且还能把你这人渣的伤口缝好。」花容格阴冷的笑言,「倒是你,不知道脑子撞得如何,也许往後会有後遗症,半身不遂也说不定,到时候看你怎么苟延残喘。
「考虑看看,要不要留院观察,不过像你这种败类,住院费用应该加你五成,毕竟这病床是给病人躺的,不是给蠢蛋睡的。」
「你……你是什么鬼医生?」
「我呀,我叫花容格,不高兴告我啊,搞不好我在你腿里留了根针也说不定,不过,现在警察可能急著把你移送法办吧!有什么冤屈你跟警察说去。」花容格轻蔑的扯著嘴角,从容离去。
看著她的背影,在场的医护人员都一脸不解。
「花医生今天怎么了?」值班护士问著一旁的同事。
「不知道欸,平常花医生是最和善细心的,总是抱持伤患至上,今天怎么搞的?」
「万一这个伤患投诉花医生怎么办?一长条的伤口没有打麻醉针就开始缝合,光想我都疼到手软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
大家都莫名其妙,只能说那醉汉倒楣,竟刚巧遇到花医生不寻常的时候。
早一步离去的花容格静静的来到医院外的一隅,所有的情绪到这一刻才开始发泄,她握拳的手不住的发抖,咬著唇,不愿懦弱的哭泣出声。
这辈子,她恨死所有酒醉驾车的人,如果没有那些浑蛋,骆以枫不会离开她,她好恨这些人,巴不得亲手杀了他们,
「以枫,」她仰看星空,眼泪顺著眼角潸然而下,「我不会原谅他们,永远都不会!」
这些天莫名的想念他,几乎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境地,心好疼。
蹲在黑暗中,她静待心情平复,忽尔,来了个不速之客。
「你还好吗?」
花容格仰头看去,光线昏暗,她瞧不清楚他的睑孔,不知道他是谁。
「谁?」
那人没回答,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了过来,「医生没有哭泣的权利,只有勇敢的义务。」
这语调带点挑衅还有鼓励,多像记忆中某个人会说的话,那语调亦是这般的熟稔、怀念。
「你到底是谁?」花容格沉声问,不愿接过他的善意。
最忌讳让人看到她懦弱的样子,自然而然,她的个人防备也就更显强烈。
「那很重要吗?把眼泪擦乾,进去吧!夜里天冷。」他将丰帕强行塞给她,高大的身躯迳自走向更黑暗处,在寂静觑黑的院区独自走著,留下怅然的她。
谁?他到底是谁?为何给她一种宛若以枫的错觉?
* * *
「出去、出去——」一大早,单人病房里,一名老翁发著脾气,谁都不准进他病房去,胆敢越雷池一步的,便会领受到他发怒的威力。
铿锵哐啷,病房里的东西又被扫了一地,家属全因不知所措退到门口,不敢靠近低气压中心一步,只能在不远处苦口婆心的喊话。
「爸,你别生气,会气坏了身体。」那儿子愁著脸劝说。
「我气死了你最高兴,没人跟你罗唆,你还可以领到遗产,不正顺遂了你分家产的希望!」老翁声若洪钟的大吼。
「爸……」感受到众人打量的眼光,身为人子多少有些不自在。
「通通出去,我不会答应分家产,你们也都不用来了,就算死在医院我也不想看到你们——」
「可是爸,我……」
「滚开,我叫你滚开没听到啊——」气愤难耐。
正在巡视病房的花容格大老远就听到威力十足的嚷声,医护人员团团围住门口,显然很热闹喔!
看看巡房的资料再对照病房号码,「不会吧!这样巧。」那堪称一级战区的病房,就是她下一个目标。
老天爷啊,我花容格是造了啥孽,难搞难缠的,通通有我的份儿,躲都躲不完!天生衰命……
也罢,横竖都得去瞧瞧,缩头是一刀伸头还是一刀,为了能争取多一点时间吃早餐,还是快点解决好了。
「好了、好了,别看戏了,公关组没通知有剧组来拍戏啊,怎么大家都挤在门口啊!」她穿过重重人墙,艰困的往病房里挪栘。
「花医生,病人在发脾气,你要不要晚一点再来?」小护士好心提醒。
「没关系啦,早死早超生。」她准备大摇大摆的进去。
同一时间,空中一只水杯扔了过来,好巧不巧的砸在她头上,当场泼了她一脸狼狈的湿。
「啊——」一旁的小护士纷纷为她喊倒楣,幸好是纸杯,要不花医生可就脑袋开花了。
水滴滴答答的落个没完,花容格再好脾气这下子也给惹毛了,她抹去脸上的水,恶狠狠的瞪著床上的老翁。
好啊,死秃驴,敢泼我水,分明是活腻了。
「你就是诅咒我早死早超生的丫头片子?」床上的老翁盛气凌人的问。
「敢问阁下就是没有公德心、四处乱泼水的超级大浑蛋?」
「你说什么?」老翁气得面色涨红。
门外的众人莫不瞠目结舌,看著剑拔弩张的两人,但是谁也没敢上前劝阻,生怕被台风尾给扫著了。
「我说国语你不懂啊!」拉过一张椅子,她好整以暇的落了坐,搁下手中的资料,迳自抽著病床旁的面纸擦脸。
「那是我的面纸,不准你用……」
「不用就不用,用了我还怕会跟你一样顽固呢!」她别头往外一喊,「小倩,帮我到护理站拿包面纸来。」
「花医生,马上来。」被点名小护士赶紧飞奔而去。
「你这丫头片子不要待在我病房里碍眼。」
「你这顽固糟老头,不要霸占我病人的床位,我是来巡房的,你少在这儿罗唆。」花容格回了一句。
「你这死丫头——」他要是找著第二杯水,非再给她一点教训不可。
「老头子,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台都在准备大限水,你这顽固的糟老头不会拈香祈雨也不会跳求雨舞,没有半点贡献,还敢浪费水,当心你以後渴死,变成人乾。」
「你、你说什么?」这丫头怎么嘴巴这么利!
「我说的是国语,要问几次你才会高兴?」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我命令你出去,不要在我的病房里面吵闹,要不我让院长开除你!」
「最好是这样,不过不要忘了提醒院长给我遣散费喔,我会请你吃大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