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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满布的星子像是织女不小心倾盆倒下的银梭,狂野美丽。
「我说……妈咪,那是爸爸留下来的房子耶,为什么是妳跟我要出走?」勾着江弄筝的胳膊,直到疾走的母亲放慢脚步才无力的问。
该滚蛋的是婶婶那一家四口吧!
「妳……在生气吗?」观察女儿的脸色,江弄筝有些胆怯。
刚刚,她会不会太冲动了?
「我们当作散步好了,一下就回去。」
「我不想他们欺负妳,妳不在家,我很怕,我很糟糕,每天哭,眼睛肿肿的都看不见路。」
「不是说好不能哭,要是把眼睛哭坏掉就看不到我了唷。」
她们的角色扮演经常是颠倒的,她是十七岁的「妈妈」,要负责安抚三十七岁的「女儿」。
「小莲,我们还是不要回去了,我不想看到那些人。」
「他们对妳不好吗?」
停下脚步,依赖的眼神,点头,一点都不矫伪的承认。
遂莲白克制想去把婶婶扁成猪头的冲动,她不应该以为少掉她这张吃饭的嘴,妈妈在家的待遇会不一样。
「我会想办法的,可不是今天,今天太累了,改天好吗?」
折腾了一整天,没喝一口水,没吞下半粒米食进肚皮,她极度想念家里那张单薄的床板。就算它粗糙得经常硌到骨头,要是现在能马上躺下睡个不省人事最好了。
她乐天,算是吧。
遗传自她老爸的坚毅、积极和乐天知命,总是让她相信天黑过去黎明就会出现,人不会永远困在低潮中的。
于是她们又回到自家门口。
她们吃了闭门羹。
明明里面灯火通明,门由里面反锁,任遂莲白怎么敲,没有半个人要来开门,装死装得很彻底。
江弄筝也知道事情大条,事态严重了。
显然,那一口人趁这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堂皇的甩掉她们母女了。
她的冲动刚刚好给人家一劳永逸的好理由。
「出来开个门吧……你们谁,小叔,我是弄……弄筝,你开个门让我进去好吗?」从最刚开始的客客气气到把嗓子喊哑,这家人吃了秤坨铁了心就是不来应门。
「妈,没用的,我们走吧。」
「走,走哪去?」
「去找可以过夜的地方。」气温慢慢往下降,沙漠的日夜温差大,有时候有将近二十几度的温差,到了半夜可以轻易冻死一头牛。
遂莲白向来要比母亲实际,想到的绝对是最切身的问题。
这种事层出不穷。
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在这样民风剽悍的地方,简直就像一只谁都可以任意欺凌的蚂蚁。
答应让叔叔一家搬进来住,是因为家中需要有个可以仰仗的男人。
但是,看看她们引进了什么?
现在连最后的栖身地方也没了。
「过夜……我们去借……借谁的房子睡觉?」
遂莲白还没想到呢,不过为了不让单纯的妈妈担心,她还是用一贯轻快的口气说:「我们慢慢散步,会有想法的。」
还散步啊,她们不是刚回来?
她把母亲身上的披肩拉紧,母女俩重新往回走。
一天的星一弯银月,月光照映着两个孤零零的影子。
这步……越散越远……
「小莲,妳想好我们要去睡哪了吗?」江弄筝是很爱跟女儿在一起没错,可是这样一直走下去,好象也不大对。
「我有个同学就住在隔壁村,她会收留我们。」
几分钟过去──
「小莲,妈妈好冷。」她的唇转成淡淡的紫。
遂莲白二话不说脱下身上的袍子。
「妈,安啦,我里头还有两件衣服。」
在人口贩子手中时,为了预防那些强盗心存不轨,她偷偷A了好几件衣服穿在里面。
真碰上也许没太大帮助,但是能拖多少时间总是好的,想不到却在这会派上用场。
又过去几分钟──
「我不想走了,我好累。」江弄筝的体力用光,耍了脾气再也不肯移动一步,赖在砂岩壁下。
遂莲白默默闭上眼,心中转过说不出口的情绪,压抑又压抑,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睁开眼,接着,人慢慢瘫在地上。
「……小莲?」
她朝母亲招手,要她靠过来。「我们不走了,在这里看月亮也不错。」
江弄筝看着女儿又脏又疲倦的脸孔像是明白了什么,软软的靠过去,心疼的用袖子帮她擦脸……然后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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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该在沙漠中央过夜的。
照他计算,这会儿的他应该在他舒适温暖的寝宫,而不是又冷又干的这里。
尤其……更不应该再见到这对母女。
军用手电筒强力的灯柱直射在两个睡成一团的母女脸上,她们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叫人不敢相信,警觉性这么低。」随着穆札出来巡视的桑科非常用力的揉着眼睛,眼底全是不敢置信。
两个双手空空就往沙漠里钻的女人,真是人头猪脑啊!
住在这块地的任何子民……呃,好吧,有脑袋的三岁小孩都知道沙漠处处潜藏危险,要出门,充足的水跟保护皮肤的准备绝对不能少,瞧瞧这两条死猪,别说戒心,不用到天亮就会被半夜出来觅食的兽类给吞吃了。
「她不是回家了?为什么会在这里?」桑科还在叫。
没人给他答案。
穆札反应十分平静,他平静无波的看着遂莲白的睡颜,然后弯下昂藏的身躯,把她抱了起来。
「苏丹穆札?」桑科张大嘴。
「那个是你的。」穆札简单撂下话。
妇孺名额二名,去其一,剩下的当然就他负责。
在伊斯兰教国家中,依照沙里亚法规里头的规定,国家统治者就叫「苏丹」,也就是国王。
也就是说,这神秘的男人竟是文莱的苏丹王穆札.哈桑那尔.博尔基二世。
轻微的晃动,温暖的身躯,睡得昏昏沉沉的遂莲白很快惊醒过来。
她紧张的睁开眼睛,一对黑色的眼眸近在咫尺盯着自己,她吓得想跳起来,却发现身子紧紧的箍在人家手中。
她呆呆的看着穆札刀削般的轮廓,感受他强壮的手臂紧搂着自己的腰部,虽然感觉陌生,但她的心从来未曾像现在这样心安。
不过下一秒,她一直握在手心,用来防身的石块就朝着穆札饱满方圆的额头敲了下去。
很大一声。
「该死的,妳做什么!」
女孩子的手劲能有多大?
不过要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那可就很难说了。
遂莲白看见一击得逞,飞快的从穆札身上跳下来。
「妳做了什么好事?」听见叫声匆忙赶上来的桑科大声斥喝。
遂莲白看着因为疼痛而大皱眉头的穆札,还有抱着母亲的大叔,又回望还握着的「凶器」,一颤连忙扔了,脚顺便往后踢,用力的「毁尸灭迹」。
「大叔?」
她认出人来了,不过,会不会太迟?
桑科不理她,膝盖一弯就地跪下。「苏丹穆札,小人马上抓下这个刺客!」
「别小题大做了。」穆札忽略嘶嘶叫的痛,还要展现出大人有大量的气度,一张脸黑得像锅底。
「就是,人家以为他是坏人嘛。」
这样解释可以接受吧?
「我哪里写着我是坏人?」气不打一处来,明知道身为一国之君不应该小鸡肚肠,偏偏就是问上了。
「脸臭。」
「这是威严!」
「态度冷淡。」
「这叫稳重!」
「喜欢摆架子。」
「还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