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美梨看向墙上的钟,七点二十三分。
“可是也只有十分钟。”她七点四十以前要到幼稚园耶!十分钟的时间只够她吃一块吐司和一杯牛奶,虽然幼稚园十点有点心可以吃,她应该不用担心早餐吃太少。
美梨一边啃著光恩替她准备好的吐司夹蛋,一边想著今天小朋友的点心是什么?
今天礼拜一,好像是汤圆。
她皱了皱眉头,她讨厌汤圆!
光恩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把一个苹果绿色的便当袋放在她手边,“里面的水果和三明治是给你当点心吃的。”
幼稚园有替小朋友和老师订便当,不过有些家长不放心让小朋友吃外面的食物,就得自己准备便当,虽然现在的家长已经越来越少亲自替孩子准备便当了。
倒是光恩一直以来都是亲自做便当让美梨带去上班,因为她很挑食,食物的烹调方式若不是她喜欢的,她就吃得很少,或完全不吃。
美梨好奇地往便当袋里瞧,摆在铁制便当盒上的透明盒子里,有切好的水果和小块三明治。
呜呜……她好感动哦!真是个好弟弟!
“光恩,你真是贤慧!”将来一定是个超级好老公!
光恩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有哪个男人在听到“贤慧”这个形容词还会感到高兴的。
美梨进厨房最伟大的成绩和纪录就是煎一颗荷包蛋和泡好一碗泡面,连食物过期了上头的白粉是发霉还是糖粉都分不出来,他能不贤慧吗?
两人刚开始搬出厉家人宅时,不能怪美梨对这些生活技能一窍不通,因为她原本就是个大小姐。
然而少了佣人服侍,大小姐也该走出温室,她早该有机会接受现实磨练的,可是……
光恩叹了口气。
是!他一个大男人真是贤慧到连女人也比不上,而这都是他自找的。
谁教他看不惯她切菜看不清菜和手指,炒菜不知道油和水不能一起放,连去菜市场买条鱼都不知道要先挖出内脏,刮除鱼鳞才能丢进锅里,还把整条鱼丢进沸水里,然后哭著跑出来说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是看不惯吗?
只怕说舍不得还更贴切一点。
所以,他怪得了谁啊?
美梨嘴巴没停地吃著早餐,怕上班迟到。
吐司烤到表面呈现金黄色,外脆内软,是她最喜欢的硬度;七分熟的荷包蛋和一点点美奶滋,都是她最爱吃的口味。
“好吃!”
瞧她吃得一脸满足,光恩忍不住笑了笑:心里的叹息登时烟消云散。
“光恩,你可以去开餐厅了!”不是她臭盖,她觉得外面那些餐厅的菜,搞不好都没他煮的好吃。
光恩只是笑著摇头。
他会做的菜就那几样,都是她爱吃的,并非他真的手艺超凡,而是他总是知道她最喜欢吃什么样的口味。
美梨边吃边盯著时钟,光恩坐在她身边,陪她一块用餐。
“吃慢一点,还有时间。”
“我想喝咖啡。”她盯著桌上的柳橙汁,看著玻璃杯上的水珠,猜想退冰有段时间了吧?忍不住就皱起眉头。
怎么不是冰的?好歹也加个冰块咩!
“你喝咖啡容易精神差。”有些人暍咖啡提神,有些人偏偏相反,梨梨正好是后者。
“那你也给我倒杯冰的,这杯都退冰了啦!”这种天气就是要大口大口喝冰凉的饮料才过瘾嘛。
光恩定定地看著她半晌,才像不容反驳地说:“没有冰的,要嘛,你就把它喝了,不然就喝开水。”
哇咧!她刚刚才为他的爱心便当很感动说!美梨鼓起腮帮子。
连她喝什么都要管,有够专制的,到底谁才是姊姊啊?
“无所谓,等一下我自己去便利商店买!”哼!
“你要买饮料没关系,不能买冰的。”
她跺跺脚,“你干嘛连这也要管?太闲啊?”要不要连她啥时上厕所、吃饭喝不喝汤都一起管?
光恩仍是看著她,慢调靳理地道:“今天是第四天。”
什么第四天?美梨愣了半响,像只呆头鹅。
第四天……第四天……
过了好一会儿,她陡地瞪大眼,双颊爆红。
“你……你……”她手指著他,结巴得好半晌说不出话。
“你怎么知道?偷看垃圾桶?”她一脸看变态似的表情。
见她那反应,光恩实在是懒得跟她计较了。
他会知道,当然有两个原因。
这女人也不想想,当年是哪个家伙,每次月事来时都要死不活,害他担心紧张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得暗暗把她“好朋友”来的日子记下来,还特别去查哪些该注意的、哪些食物吃了对女生最好,十几年来慢慢地养著她、照顾著她,提防她偷偷吃冰吃辣,她才终于像现在这么脸色红阔、活蹦乱跳的……
唉,真是心酸无人知。
这是第一个原因,至于第二个原因不提也罢,光恩已经学会尽量别去想,硬要去计较只会让自己再一次得内伤。
气她又能如何?他只好板起脸孔,“把它喝了,我载你上班。”
脸上潮红末退,气势又矮人一截,美梨只有期期艾艾地应了声是,然后乖乖把剩下的早餐吃完。
她也不是怪他啦,只是这种事真的很尴尬咩!
美梨边吃边忍不住观向好像在生气的弟弟,实在不晓得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她觉得,她好没有当姊姊的威严哦!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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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是早上七点整。
不需要佣人敲门,才来到厉家两个月的光恩,已经梳洗准备好,背上书包,等吃完早餐后便要去上学。
餐厅里,厉家男主人赞许地看著这个养子,相较起来,迟迟未下楼来的亲生女儿就让他严厉的脸上有了准备责问的神色。
“女孩子总是比较花时间,别责骂她。”方芸轻声安抚他。
事实上,大宅里哪个人不晓得大小姐虽然懒散,不过在她父亲的要求下,每件事倒也表现得中规中炬,不挺优秀,好歹也没什么恶习。
独独早起这一项,就算父亲再严厉,她也改不了。
“光恩,先吃吧。”厉父道,声音虽然不算温和,但已经是特别宠溺了,因为在厉家一向得等人到齐了才开始用餐。
光恩那时候还不懂得什么手段,对一个在过去生活困苦却仍旧单纯、而且初到陌生环境的十一岁男孩子来说,厉家是个难以让他放松的环境。
他对自己的生母方芸相当冷淡,曾经他是那么想念她,想知道自己的生母究竟为什么抛下他?可是当那天他终于和母亲重逢,思念突然间变成了不谅解。
他对厉家的男主人,也就是他的养父,则是敬畏居多,对于只会喝醉酒回家殴打扶养他的奶奶的生父,光恩只有痛恨,所以这个给了他全新生活和身分的男人,他不是完全没有感激的。
养父对他的确比亲生父子更亲爱,只是光恩心里很难抹去那种出身贫困在面对权贵人家时的自卑,这样的自卑转变成敬畏。
可是,每当他知道自己是多么受养父欣赏和爱护时,骄傲的心理总会悄俏抬头。
和美梨对方芸的憧憬一样,光恩心里也多么希望自己真的是厉家的儿子。
早餐吃了一半,美梨才惺忪著一张脸姗姗来迟。
“太不像话,看看光恩,你身为姊姊不丢脸吗?”厉父寒著声斥道。
美梨缩了缩肩膀,再多的睡意也全给吓跑了。
那一刻,光恩心里突然对这个“姊姊”升起一股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