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的看着对街女孩,伍岩稍微回想,女孩细看了并不觉得真的眼熟,可也说不上陌生。
在哪里看过呢?
他想不太起来,不过……算了。
他收回目光。一整个白天他跑了大半个南台湾,直到下午四点才赶回台中准备上课,现在他感觉到疲倦,无心去细辨一个陌生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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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看她。
苏黛很敏锐的感觉到,但她抬起头时,并没有捕捉到任何人的目光。
她只是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身影。
在公车站牌附近,一个高大而健硕的男人,短短的黑色头发,下巴、脸颊一大片脏兮兮的胡渣,全身上下方正的线条,工人一般的模样。
那是谁?
虽然第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可是她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过这个男人。
怪了,以她的好记性,居然还有觉得眼熟却认不出来的人!
「你在看什么?」羊咩侧了侧头,顺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到公车站牌一团灰呼呼的等车人群。「有什么好看的吗?」
「没什么,眼睛酸,看远一点的东西有助视力恢复。」苏黛随口瞎掰。
但是伙伴中有人特别眼尖。
一个高瘦的女孩已经看见了伍岩。「怎么,我们的阿怪看上人家啦?」
「胡扯什么!」苏黛似笑非笑的斜了斜嘴角。
羊咩倒是兴致高昂,「谁啊谁啊?我们家阿怪会注意男人,真是天下奇闻,非看看不可!」
「那里。」高瘦女孩指了个方位,「那一个高高、很魁梧的落腮胡。」
「啧啧啧!」羊咩摸着下巴,状似苦恼的拧起眉。「阿怪,你真的没有审美观可言耶!」
蹲在地上的一个男孩说:「别这么说嘛,换个角度来看,人家强壮的『汉草』很赞啊,反正阿怪也到要开荤的年纪了。」
羊咩则嗤之以鼻,「色鬼,你少在那里瞎扯!」
当事人苏黛只是听着,不因为友人的言语而产生什么表情,顶多在眼角处透露出一点没辙的神气。
高瘦女孩抬肘碰了碰苏黛,「我过去帮你看看,探听一下怎么样?」
「咱们的小A盗后想做的事,还轮得到卑微的我说话吗?」苏黛斜起嘴角笑了笑,没有阻止。这家伙扒人成瘾,说什么探听,探人家口袋才是真的。
「满足我的好奇心嘛。」小A摩拳擦掌地就往对街走去。
羊咩凑过来问,「你真的看上那种男人?」
「是啊是啊。」苏黛掀了掀眼皮,很敷衍的说:「我对他一见钟情,爱他爱到死,想为他上刀山、下油锅,巴不得现在冲过去跟他求婚。这样你满意吗?」
「你一定要顶这么多句就对了。」两人认识了好几年,羊咩有时还是消受不起她连珠炮似的快嘴。
苏黛见好就收,「我好像在哪里看过那个人,一时忘记了。」
「哦?你也有记不起来的人啊。」
「一定不是很要紧的人,忘了就算了。」苏黛笑了笑说:「说不定是他大众脸,怎么看都眼熟。」
「大众脸……」羊咩打量着对街的高大男人,长得这么显眼,实在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认为他能跟大众脸扯上关系。
说话之间,一只手从苏黛和羊咩之间伸出来,拎着一本薄小且带点脏污的笔记本。
「喏,拿着。」
苏黛回头,纤纤玉手的主人正是小A。
身手这是这么快!
「我还以为你看看他的皮夹也就够了,怎么顺手牵回一只羊?」苏黛接过笔记本翻了翻,啪的又合起来。「好像还是一只不怎么值钱的羊。」
「他没有皮夹,口袋里只有八十几块钱,连一张钞票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资料了。我看这本笔记本又烂又脏,拿了也没差,送给你吧。」
「天啊!地啊!」羊咩捧心道:「八十几块钱?这么穷的人你也扒,你有没有良心啊?」
「唉哟,你听过哪个小偷有良心的?」小A一脸百般无奈的模样,极其无辜的说:「我算很有职业道德了,还留着那些钱给他坐公车耶。」
「听你鬼扯!」羊咩才不信,小偷哪还讲究职业道德那玩意呀!
「欸,歹势,麻烦一下,」苏黛从小皮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出来,递到小A面前。「帮我塞到那个人的口袋,这本笔记算我跟他买的。」
咦?羊咩和小A对看一眼。
「你干嘛对他那么好?」羊咩逼问。
「因为释迦牟尼说我们要互助互爱,神爱世人,福音是属于大众的,阿拉会祝福付出的人。」
什么跟什么?羊咩翻了个白眼,这鬼丫头几乎没把说话当正经事。
转向小A,苏黛扬了扬手上的钞票,「帮不帮这个忙?」
「朋友嘛!」小A抽过那张钞票,「包在我身上。」
看着小A旋过脚跟又走了,蹲在地上的男孩撑着脸开口道:「说真的,一见钟情也不是不可能,阿怪,老实承认你比较『哈』肌肉男没有关系,我了解的,就好像我喜欢肉弹女一样,我们是朋友嘛。」
羊咩没好气地踢起一地的灰尘。「你去一边死吧,多嘴什么!」
男孩呛咳着躲开,摇着头一副责怪她们不够诚实的模样。一旁的苏黛只是慢条斯理,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笔记本。
「喂,说实话,怎么会想留下那本烂笔记本?」羊咩问。
苏黛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有偷窥癖,对猛男有无法遏止的爱好。你所不知道的是,其实我的鼻血就快要流出来了,很需要几张面纸。」
「你……」羊咩被气到无力,「你真的很欠打你知道吗?」
苏黛低头笑了出来。
她为什么要留下这本笔记本?
说实话——好奇心是不需要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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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岩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上了公车。
这班车因为路线偏僻,乘客比较少一些,他在车尾处找到位子坐下,座位靠窗,从这个角度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pub门口。
那个女孩还在。
她身周一样站着几个年轻人,但她不像是中心人物。众人里,她站立的姿势和位置透露出一点疏离气息,这会儿正低头翻阅着什么东西,不怎么理会身旁朋友的模样。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混在群众里呢?
他果然不太了解年轻人的想法。
伍岩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正打算收回目光时,她却抬起脸蛋,迎上了他的双眼。
他怔了怔。
是错觉吧?他们隔着车道,隔着公车的黑色隔热纸,没有道理她会发现。
可才这么想着,他就看见彼方的女孩微微抬起手,扬了扬她手中的一本笔记本……一本很眼熟的笔记本。
伍岩伸手往自己后口袋摸去。
他的笔记本不见了。
伸进口袋里的手指碰到一张薄纸,他拿出来一看,才知道取而代之的是张百元钞票,他因而困惑地皱起眉毛。
公车开始行进了,伍岩局促的起身,只来得及回头看女孩最后一眼。对方则用一种很潇洒的姿态,朝他挥一下手示意送别。
有够张狂。
但他坐回椅子里,第一个反应却是失笑出声。
怎么回事?这年头,他脏旧的笔记本也值钱吗?
即便如此也罢,但又为何要在他口袋里放这一百块钱?
他看向手里的钞票,百元钞崭新干净,像是刚从提款机里拿出来的新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