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彻哼了声。「你胡说什么?」他平白无故去恨一个人干嘛?而且还是个死无全尸的小女孩。
白川慎看着刑彻与平常迥异的态度,也跟着严肃起来。「刑彻,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对你的脾气难道还不了解吗?你虽然看似不动声色,但不代表你没有喜怒哀乐,你越沉默,代表你越愤怒。但是,当年月儿救过你一命,要不是她推了你一把……」
想起当年的那场爆炸,大火之后那具全身焦黑的……刑彻皱着眉,不愿再想下去。「我从来没有要她救我。」
「难道你真的恨她?」白川慎更是不解。当年两个人年纪都那么小,何来的爱恨情仇可言?更何况,据说小时候的古月儿极为惹人怜爱……
「不、我不恨她,只是我没有办法……我……」刑彻顿时语塞。可恶!如果她真的是月儿,为什么偏偏到现在才回来?
「刑彻?」白川慎第一次看到刑彻陷入回忆,模样痛苦。
刑彻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道:「慎,月儿可能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他第一次说出藏在心中多年、挥之不去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刑伯父对刑伯母一往情深,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刑彻,你这样的猜测有可能是在污蔑你的父亲,你知道吗?」
想到父亲背叛母亲的可能性,刑彻的双眼显得更加深沉。「我怎么可能会胡乱猜测?当年我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你以为我看不出古姨和我父亲之间的感情吗?更何况,从来没有人知道月儿的亲生父亲是谁。」
白川慎对刑彻突来的说法感到震惊。「这……你能确定吗?」
刑彻无奈地笑了笑。「这只有我父亲才知道了。」
「刑彻,你听着,如果月儿真是你的妹妹,那么她就是八俊家族的一员。为了这一点,我们更不能让她流落在外受苦,甚至遭人利用。」白川慎看着床上熟睡的月儿和刑彻挣扎的眼神,一手压住刑彻的肩严肃道。
刑彻却毫不领情地拍掉白川慎的手,眼神深沉得如暗夜中猎食的野狼。「月儿已经死了,躺在你眼前的这个女人绝不可能是月儿,我会证明给你看。」
「刑彻,你真的确定吗?确定当年的尸体真的就是月儿吗?」
白川慎看向他的眼光充满质问,刑彻竟无话反驳,只有床上状似熟睡的女子,嘴角旁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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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家大厅内,刑沪正戴着老花眼镜浏览着桌上的文件,一见到古月儿刚下楼的身影,便向她招招手道:「月儿,妳过来看看这些文件。」
古月儿一听,拄着手杖的手停了下,开玩笑道:「看文件?伯伯您说笑了,您忘了月儿看不见?」
刑沪一听,反倒没了笑意,转而心疼起她来,他叹了口气。「唉──我老糊涂了,没关系,妳先坐下,伯伯会慢慢解释给妳听。」
古月儿看到刑沪凝重的神色,对文件的内容也不禁好奇起来。
刑沪细心地握住古月儿的手,移到文件中的空白处。「吶,这些文件我需要妳在上面签名,这是为了妳将来好。」
为了她将来好?
「伯伯?」
刑沪拍拍她的手。「别急,我只是想正式的收养妳,好把身后的财产留一部份给妳,这样一来,在我走了之后,我就用不着担心妳了。」
收养她?还要把财产留给她?
古月儿一听,心里着实要嫉妒起那真正的古月儿了,她有刑沪这样无私付出的长辈照顾着,而同名同姓的她,却是另一番遭遇……
「伯伯,这……」
「我不同意这件事。」古月儿还来不及拒绝,刚从研究室回来的刑彻,早愤怒地将话冲出口。
刑沪看儿子一踏进家门就与他做对,心里老大不高兴地说:「刑彻,你在说什么话?难道我不能决定自己的财产吗?」
刑彻见到父亲的怒容,也皱起了眉头。「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钱是小事,但让她冠上刑家的姓──在他无法相信她是古月儿之前,他不能让父亲贸然这么做!
「刑伯伯,收养不是件小事,更何况月儿不能收您的钱,您的好意,月儿已经知道了。」古月儿插入两人的对话,依旧扮演着温柔可人的孤女。
「这……」刑沪听到古月儿的拒绝,老脸出现为难的神色。
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还差,人老了毕竟要认命,但要留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他怎么想也无法安心。再加上刑彻表现出完全不认同她的态度,他才会想出这个法子的。
「月儿,如果妳是担心刑彻的态度,伯伯会……」
古月儿又摇摇头,脸上尽是对刑沪的温柔和感激。「不、不是的,伯伯,您对月儿的付出已经够多了,月儿不想、也不能再要求了。」
一听见古月儿这么说,刑沪反而更坚持了。「但我欠妳母亲的更多啊,我只不过想多照顾古兰唯一的孤女,妳就让伯伯收养妳吧。」
刑彻越来越看不下去,神色一敛,希望父亲即时收手。「爸,钱是一回事,收养是另外一回事,你要想清楚。」
刑沪压根懒得理会儿子的反对。「我已经想得够清楚了,这是对月儿最好的方式,你不要阻拦我。」
父亲坚持的模样,让刑彻心一急,顾不得父亲的病情,烦躁地将话冲了出口。「让她冠上刑家的姓,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想气死我吗?居然在月儿面前说这种话?」刑沪气得瞪大眼指着儿子。
古月儿连忙一手拉着刑沪,轻声劝道:「刑伯伯,别动气,刑彻不是有意的,更何况月儿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不要再为我跟刑彻动气了。」
「你自己听听月儿说的话!」刑沪对儿子怒道。
古月儿没有放过刑彻脸上流转的情绪,心里大感不妙。再这样下去,她和刑彻之间的裂缝会越来越大,到时任务都还没达成,她就会先一步被赶出刑家了。
她揉了揉额际,一副疲累头疼的模样,找了个借口说:「伯伯,月儿想回房休息了。」
刑沪见状,缓了下脾气,转头对奶妈吩咐道:「奶妈,送小姐上楼。」
奶妈点了点头,一手扶起古月儿准备上楼去。
刑彻看着她们绕过自己眼前,眼神跟着一敛,他总觉得这女人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都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一定要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如果她进入刑家有所目的,那么要接近名声响彻上海的八俊家族,她不可能一点防身功夫也没有。
心念一定,他伸出两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古月儿的要害刺去,刑沪看见儿子的动作最先站了起来,而奶妈却惊呼一声──
「小姐!」
厮杀场面见多了的古月儿,怎么可能毫无所觉?在刑彻动作时,她就有所警觉了,只不过她只能当个睁眼瞎子,毫无所动地让他朝自己的要害攻去。
下一瞬间,果然不出她所料,刑彻的手在距离她咽喉的几厘米前硬生生停下,根本没有要杀她的意图。
果然刑彻只是想测试她的武功底子,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差点害她下意识护身泄了底。
古月儿依旧装作浑然无知的模样,问向惊呼的奶妈。「怎么了?奶妈。」
奶妈擦了擦汗,眼神在少爷和小姐之间流转,深吸了口气才道:「没、没什么事……小姐,我们上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