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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页

 

  “别急,别担心,进医院打一针就没事了。”可宜安慰着。其实,她也知道阿美的眼泪未必因女儿而流。

  阿美抱着女儿,一面用纸巾抹眼泪。

  可宜心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把汽车开得飞快。

  终于到了医院,阿美抱着女儿先奔进去,可宜泊好车,随后就进去。

  只见阿美呆呆的独自坐在急诊至外面。

  “妹妹呢?”可宜关心地问。

  “护土抱进去了,”阿美现在倒是没什么眼泪,苍白中带着失神。“但愿她没事。”

  “一定没事的。小孩子发烧是常事。”

  “她早上就发高烧,可是我拖到现在才送她来医院,我怕误事。”“

  为什么一早不送?”可宜问。

  “哲人不在,我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阿美垂下头。

  “你知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

  可宜无言以对,心中歉意更深。

  “我真没有用,”阿美自责着。“如果妹妹有什么事,我不能原谅自己。”

  “不是你的错,阿美。绝对不是你的错,”可宜喃喃地说。又像自语,又像在安慰阿美。“你在这里等一等,我——想办法通知哲人。”

  她打了无数电话都没法和哲人联络上,开会的地方不准接电话进去。回到阿美处,女儿正被推出来,要送进病房。医生问:

  “谁是家长?”

  “我,我是母亲。”阿美连忙说。

  “孩子小,我们准许你留院陪她。”医生说:“她是脑膜炎,你为什么不早些送她进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阿美嘴唇发青,全身抖个不停。

  “有危险吗?”可宜也心寒。

  “病情还算稳定,如果过了今夜,就脱离危险期了,”医生摇摇头。“希望她身体强壮,不要引起并发症。”

  “并发症?!”阿美又被吓傻了。

  “是可能发生。但不一定,”可宜强自镇定心神。“你放心,妹妹吉人天相。”

  “会吗?会吗?”阿美全无信心。

  “一定的。”可宜握了握她的手。

  她们一起送女儿进病房,二等的,有两张床。

  “你睡这张床,”护工说:”田太太,通知了田哲人先生吗?”

  “找不到他,他在公司开会。”可宜代答。

  “在电视台做事简直就没有了私人时间,好像卖身一样。”好心的护士笑。“有任何事,请按铃叫我。”

  “请等一等——”可直叫往她。“今夜很重要,为防万一,我们想请个私家看护。”

  “好。我替你们办。这位小姐,可否来签个字?”

  可宜向阿美点点头,随护士去了。

  可宜在请私家看护的纸上签上名字。护主立刻惊异地抬起头,定定地望住她。

  “我——有什么不妥?”可宜问。

  “你就是叶可宜?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护士不能置信。“你和她——你和田哲人——”

  护士说不下去了,毕竟是外间传说的谣言,根本不知道真假。

  可宜正感尴尬,护主又说:

  “看你对田太太这么好、这么关心,外面的谣言一定不正确。”她说得十分有信心。“我好喜欢你监制的节目。”

  “谢谢。快去办事吧!”可宜催促。

  护主匆匆离开后,可宜又回到病房。哲人的女儿躺在床上昏睡,阿美呆呆地坐在床边。

  “私家看护就来了,你放心,”她拍拍阿美的肩。“一切会变好的,有信心些。”

  阿美无言点头。

  “我——先回去了,”可宜犹豫一阵。“我继续找哲人,一定要他赶到医院。”

  “谢谢。可宜,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可宜摇头,悄然离去。

  她非常的不安。刚才护士的天真直言很影响她的情绪,人家不相信谣言,她却知道谣言是真的。她有被人揭了疮疤的感觉。

  驾车时有些茫然,不安的感觉一直缠绕着她,她觉得好累、好累,就快支持不往了。

  一进家门,就看见哲人安详地坐在那儿看报。

  “可宜,你去了哪里?你在到处打电话找我?”哲人问。

  “别说话,快些换衣服赶去医院,妹妹脑膜炎,正在危险期中。”她一口气说。

  “什么?!妹妹?!”哲人跳起来,立刻换衣服。“什么时候?是你送她入院的?”

  “是。阿美找不到你,只好我送她们去,”可宜吸一口气。

  “你的女儿,我不能不关心。”

  “谢谢你,可宜。”哲人捉住她的手,一脸孔惶然,但还是看得出感激。“我今夜可能不回来了。”

  哲人去了。

  一阵空虚袭上心头。哲人并不真正属于她,是不是?当阿美或儿女有事时,他便会不回来——这是哲人第一次不回来,但她感到害怕。她怕的是不能永远拥有哲人。

  哲人赶去医院是绝对正确的,他是父亲,应该关心女儿,何况女儿在生死关头。可是——她无法形容心中的空虚和害怕,哲人至少——不完全属于她。

  躺在沙发上,头痛得要爆炸。肚子很饿,却完全没有食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凌晨 2点半,哲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当然,他说过不回来的,她该有心理准备,然而她仍然挂心,恨不得立刻赶去医院。

  理智告诉她不能去。人家夫妇在陪危险期中的女儿,她去算什么?一个好心的第三者?

  忍不往自嘲地笑起来。根本一开始就是错的,对与错是死敌,没有可能妥协起来,她还在坚持什么?一直以来她只是在骗自己,是不是?

  她和哲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等到天亮时,她仍未合眼,原因简单,哲人设有回来。班却是要上的,最后的退路是:好在她还能供养自己。

  回到办公室,情绪非常低落,精神也不好。几个手下见到她都觉奇怪,他们心目中的女强人怎么变了样子?可是谁也不敢问,她的威严还在。

  借故去哲人那儿望望,原来他也来上班了,还忙得十分起劲,有点浑然忘我。她没有跟他招呼,悄悄地退出来。

  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感情占了女人的全部,但男人还有事业,事业才是男人最重要的一环。

  昏昏沉沉地做完一天的工作,在哲人还没有找到时她就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去处,她要好好地想一下。

  她总不能等到哲人告诉她“我要回到阿美和儿女身边”时,才想到去路吧!

  不是自私,谁都有权先为自己打算。

  仇战在酒廊中遇到已喝得半醉的可宜,他好意外,为什么不见哲人,而可宜一个人在喝闷酒?

  “我能坐下吗?可宜。”他问。

  “啊——你。”可宜醉眼望他。“坐,坐,我们一起喝酒,今天就我和你。”

  是有什么不受吗?仇战想。

  “我陪你喝酒。”他说:“哲人呢?”

  “他——我一天没见着他了,可能在公司开会,可能在医院陪女儿,谁知道呢?”

  “他女儿病了?”

  “脑膜炎。大概已过了危险期,否则他不会安心上班。”可宜举一举杯。

  “发生了什么事吗?”仇战十分关心。

  “事?没有,没有,你想到哪儿去了?翡翠呢?你没有约她?”

  “几天没见到她了,”仇战有点无奈。“我约她三四次,她才应一次约,不知道为什么?”

  “你喜欢她?”

  “她是个极特别的女孩子。”他想一想说。

  “怎么特别?沧桑?永不展眉?爱情执著?永远猜不透?”可宜笑了。

  “我说不出特别在哪儿,她的确给我特别的感觉,”他说:“有时候她呆呆地望住我,眼睛里充满柔情幽怨。有时候又好冷,仿佛我是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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