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也是我的事,你管不着!”他仰起头采,一口气喝完一杯酒。
“我管不着?笑话,我是正正式式韦思烈太太,我管不着?”她整个人跳起来扑向他。“你说,你说,是不是你另有女朋友?”
“别烦,像疯子一样!”他不耐烦地推开她。
“我烦?我像疯子?”她气得哇啦哇啦地叫:“姓韦的你听着,如果被我发现你另有女朋友,我跟你没完没了!”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一边。
“不许走,我告诉你,我现在广布眼线,你只要有一点轨外活动,哼!你那个客座教授就完了!”她狠声说。
“那么你呢?你数以打计的男朋友呢?”他反问。芝地和他是五百年前冤孽,永远纠缠不清。
“你可以过问,可以干涉,”她笑起来。“你不理是你自己放弃权利,与我何干?”
”你不是对外宣布是未婚的吗?”他冷漠地盯着她。“你跟我闹开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她呆怔一下,她可没想到这一点。
“这么说你是真有女朋友了!”她沉下脸,非常地泼辣阴森。“有人看见你在‘信陵’跟一个女孩子是真的了?”
“谁看见我?”他心中暗惊。信陵——是不是李颖?
“电影圈的,我告诉你,在台北你是翻不出我的五指山,你最好还是安份点!”她冷笑。
他捏着手里的酒杯,恨不得一掌捏破它,芝儿实在太过分,实在逼人太甚。
“你知道我不是个安份的人!”他也冷笑。
“你去找些洋女人吧,”她漠然说:“找那些九流明星、歌星就不行,那会丢我的脸!”
“我对洋女人没胃口!”他故意说。
“韦思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芝儿眼中光芒一闪。“回台北你——根本是想见她!”
思烈忍无可忍地用力摔开手中的酒杯,整张脸激动得变成暗红。
“叶芝儿,你别逼我狗急跳墙,”他喘息着。“咱们的事你不必扯出第三者!”
“不是我扯,事实上从一开始就有第三者在,”芝儿绝不退让。“当时我傻,我蠢,我没发觉,现在——你别想再骗我,无论如何我不和你离婚!”
“我不会强迫你离婚,但你会得到什么好处?”他盯着她。这个女人是怎样的心理呢?为什么要损人不利己?
“我不要好处,我要拖累你一辈子,就是这样,”她有些变态的大笑起来。“谁叫你先背叛我呢?”
“我背叛?或是你的不安于室?”他沉着脸。
她呆怔一下,但她是个不服输的人,明知是自己理亏,也绝不示弱。
“你有我不安于室的证据吗?”她冷笑。“你又能否认我的一切不是受你背叛的刺激?”
“很好!”他气极了,脸色却依然一片冷寂。“很好!”
“当然好!”芝儿咬牙切齿地。“我今天当明星,拍电影,我就是要在台北名成利就给她看看,我要她知道,我永远比她强,我永远是胜利者,我永远能超越她!”
“希望——你做得到!”他漠然不动。他自然知道她在说谁,她老早——在没结婚之前就深知他的心意,他的感情,她肯下嫁——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争强斗胜?
“肯定做得到!”她也是骄傲的。“我一定要比她更有名,更吃得开,更受人欢迎,我一定要!”
”你知道人家一定肯跟你比?”他冷笑起来。
“我不理,只要我胜过她,强过她,我心里就舒服,就痛快,我要不择一切手段!”她眼中闪动异彩。
“事实上——你拍的是她原著的小说,你能得到女主角也因为她同意,”他故意这么刺激她吗?“这已高下立判了,还比什么?”
“这只是开始,只是开始,”她咬牙切齿。“我说过会不择手段,对她低声下气又怎样?只要有一天比她红,她会来求我就行了!”
“芝儿,你——不太傻,太幼稚了吗?”他叹一口气。
“一点也不,我惟一的希望就是看着她倒下采,看着她败在我手里!”她神色怪异地说。
“你们——并不同行,从何斗起呢?”他摇摇头。他知道芝儿是认真的,他也知道芝儿说得出做得到的个性,但是——李颖又岂是易与之辈?她的顽强,她的固执,她的骄傲都不许她失败,她也会不顾一切——老天,会是怎样的情形?怎样的场面呢?
“我自然有方法!”她似乎胸有成竹。
思烈默默地又拿一个酒杯,又倒一杯酒。
“你肯定——找到你的目标?”他突然问。
“除了她还有谁?”她反应迅速。“外表一副冰冷,拒人于干里之外的纯情模样,纯情,哈,你知道什么是纯情的真正解释?纯情者纯粹色情也!”
思烈喝一口酒,不表示任何意见,他回台北看来事情并不能解决,反而更——短兵相接了!
“芝儿,回片厂拍戏吧!我要休息了!”他叹息。
“不行,你送我去!”她撒娇似的。
“我明天一早有课!”他摇摇头。
“一早有课?或是要去阳明山脚?”她洞悉一切的。“老实招来,‘信陵’那个女孩是不是她?”
他再喝一口酒,然后说:
“下次我想给你介绍一个叫潘少良的医生,他的话你也许愿意听!”
“潘少良?什么人?”她问。
“下次你自己问他!”思烈不置可否。“走吧!”
“不走,‘信陵’那女人是不是她?”芝儿不妥协。
“叫我怎么说?她和潘少良,我偶尔遇到的!”他不耐烦地。“芝儿,请别给我增加麻烦了!”
“我麻烦你什么?别忘了我是你合法的老婆!”她嚷。“我告你,你就会身败名裂!”
“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他望着她,脸上的暗红移到眼眸中。“我们没有机会令双方都开心些?”
“你想怎么样?”她胸有成竹地笑。
“没有打算,教完这一年——我回美国!”他说。这是他心中的真正想法,他还有什么希望呢?
“回美国?你以为我会信?”她笑靥如花。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他放下酒杯。“芝儿,事实上,我也没有对不起你!”
“自然没有,”她还是笑。“以世俗的眼光看,该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娶了我,你不爱我!”
“这也是罪?”他望着她。
“我不是给人利用而肯甘心的女人,”她站起来。“韦思烈,你这么做——不但侮辱我还伤害我,今天的结果是你自己找来的!你该怪自己!”
思烈漠然地望住她,好半天才牵扯唇角,笑得——似乎蛮有自嘲和嘲讽的味道。
“我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他慢慢地说:“当初你心中也明白,为什么肯结婚?为什么?”
芝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然后又那样怪异地笑了。
“因为我爱你,你不知道吗?”她说得全无真诚。“而当时在我的周围哪儿又有你这么好条件的人呢?”
思烈目不转睛地似乎要望进她的内心,望进她的灵魂。
“我希望自己能相信你的话!”他说,很淡漠地。
“而且——最主要的,我答应跟你结婚,你和她都永远不再有希望,是不是?”她疯狂地大笑起采,笑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是不是?你们永远没希望了!”
思烈冷静得仿佛一座化石,就那么动也不动的直到她疯狂的笑声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