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靠跟六王爷攀亲带故爬上巅峰,他要凭自己雄厚的实力向天下人证明,他解索衡可以超越父亲,为死去的娘争一口气,再也不需要听爹颐指气使,将他当棋子般利用!
「喂,堂哥,你想清楚,葛飞将军为人奸诈爱记仇,你揽下他包办的差事,分明暗示他无能,给他难堪,后果会如何,你可和考虑清楚。还有,别小觑虎洛寨,安心做你在战场杀敌万千的大将军比较保险。」
解宝文就缺少那么一点冒险和野心,平时只会耍耍嘴皮子过过当大元帅的瘾而已。
「放心,虎洛寨我可不放在眼里。」解索衡狂妄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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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就找媒人上六王爷那里下聘,大后天是黄道吉日,立刻迎娶恭郡主进门!」解铅城气得灰白胡须颤抖,一字一句,不容任何人有反驳余地。
大厅下方,解索衡气势也不输给父亲,他往前迈一步,眼神坚毅,字字分明:「我说过,我讨厌女人,无法与女人相守一辈子,爹,才几天你就忘了,你老糊涂了吗?」压抑多年的怨怒,在亲事这件大事上,终于快要引爆。
奴仆冷汗涔涔,能躲就躲,不能躲的,就狂念阿弥陀佛请菩萨保佑别波及无辜。
「你说我老糊涂?」解铅城走近儿子,目光一凛,狠绝地甩了儿子一巴掌。
解索衡不闪不躲,咬着牙,恨红的一双眼直瞪着父亲自私的脸庞。
「不娶,你能奈我何?押着我拜堂吗?」顶嘴完,又被掴了一个耳光。
他咬牙忍下,嘴里有甜腥味,他痛彻心扉,对父亲再也不留半点尊敬,恨得更彻底,更理所当然。
「我说娶就娶,这是军令!」解铅城全身震怒发抖。
「在家里,你还以为你是元帅吗?成亲这等私人大事,搬出军令就要我屈服?你听清楚,我不娶恭郡主!」
「难道你想娶那个衣衫褴褛的低贱民女?」解铅城咆哮。
解索衡俊眸微瞇。爹在说谁?
解铅城冷笑道:「别装蒜,夏桔梗,一名平凡无奇、三餐不继的纺织娘。」
看过那名平民百姓,解铅城立刻请探子调查,原来只是一名靠纺织过活的孤女,也想进将军府的门享尽荣华富贵,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她未免太会作白日梦了!
听完爹的话,解索衡忍不住哈哈狂笑,阴鸷目光闪动,「她只是一个不会用大脑的傻瓜,竟值得你大元帅去调查她的底细,她若知道大元帅如此关心她,定会开心狂叫。」
「既然你与她无干,就立刻娶恭郡主。」解铅城下令。
「要去娶恭郡主,不如娶那个傻瓜。爹,如此一来,我便不会是你奉承六王爷的棋子,娶傻瓜我也开心。」解索衡皮笑肉不笑。
「你……你这个逆子!」解铅城铁青着脸,咬牙怒咆:「好,你就去娶那个傻瓜,但是你若做不到,大后天你就准备娶恭郡主.没得商量!」说罢,他忿忿拂袖离去。.
解索衡紧紧握拳,目光恨恨地瞪着爹的背影,一阵冷空气扫过他的衣袂,他心灰意冷。
「你真狠!」他眼一凛,想起夏桔梗,心微热。
他真要娶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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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问名、纳采、纳吉,也没有纳征、请期,更离谱的是,亲迎不过是解索衡差人扛来一顶花轿,一路上没有鼓乐吹打手、没有丫鬟和媒人,只有四个轿夫,冷冷清清,便将夏桔梗迎进将军府。
将军府外没有张灯结彩,只有最简单的两只大绣球荡在风中,刺目的红,反而衬出将军府的冷淡。
所有的陈规缛制一概省略,没有人祝福这对新人、没有宾客,连新郎都板着脸,唯有一人开心得像要飞上天。
她等这天等得够久了,只是没料到,她真的如愿以偿,当上落腮胡的娘子。
喜帕盖着的新娘坐在喜床上,香肩微颤,不知情的人以为她正哭着,不!她从上花轿到已经入夜,全都在笑。
她很乖很乖,没有掀开喜帕,连移动一下小屁股都不敢。因为娘曾说过,新娘子在喜床上要坐得正、坐得稳,才会得丈夫真爱,得公婆姑叔疼惜。
所以,尽管小屁股麻酥酥,双脚也酸麻不已,她都不敢动。
解索衡推门而入,目光冷如冰。
坐在喜床上的,是他解索衡的娘子,他的娘子……一个他与父亲赌气的牺牲品,却……香肩微颤!
倏地,俊脸满是黑线,他知道她的性子,她正在笑,也许她是想狂笑吧!
她不懂她的命运将如何凄惨吗?笨蛋!
粗鲁地掀开喜帕,果然,她的嘴笑得快咧到耳朵去了。
「相公。」娇羞喊完,她又吃吃地笑了。
解索衡鸡皮疙瘩掉满地,她的一声相公,比在战场上那些五体不全的死尸还可怕!
喜烛在喜房里静默燃着,偶尔有风自小轩窗溜进来,吹动红色烛火,摇曳生姿,明灭若舞。
解索衡懒得看她,走近桌案,将案上的两杯合卺酒双双饮尽,涓滴不剩。什么夫妻共饮的礼教,在他眼底全是狗屁,他压根不想娶夏桔梗,他解索衡不想娶任何女人!
「你真体贴,知道我碰不得酒,帮我喝光它。」夏桔梗自作多情,笑得嫣然柔媚,粉颊多了两朵羞怯的红云。
为何她能凡事往好处想,连他的不悦都看不出来?他不要她心存妄想、不要她向他需索毫不存在的夫妻之情。
「夏桔梗,刚刚妳也看到了,没有人祝福我和妳,甚至我爹亦不屑当主婚人,高堂之上空空如也,我这样说,妳懂吗?」解索衡目光如冰,瞅着她娇媚如丝的笑靥。她怎还笑得出来?
「懂。」她点点头,依旧柔柔低笑,水眸灿亮。
解索衡皱眉,走近她,高大的影子笼罩在她头上,声若寒冰地表示:「意思是我不爱妳,我爹不会疼惜妳,下人只会尊称妳一声少夫人,但不会问候妳,妳没有丫鬟,凡事妳要自个儿来,这样可懂?」
他故意把话说绝,把事做绝,不要她心存空想,改日她开窍了,自己求去,他会给她一笔优渥的生活费,届时两人各走各的阳关道,再无干系。
她还是点点头,体谅而细声道:「懂,我懂。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娘曾经说过,丈夫是女人的天,丈夫也是女人的地,女人包容丈夫天经地义,唯有一事不得包容。」
「什么?」解索衡瞇眼仔細聽了。
「你爱上另一名女子。」
「爱?荒唐!妳爱我,追着我,妳得到什么了?空壳婚姻!」他嗤之以鼻,眼神轻蔑,打从心眼里鄙视爱情。
「那就对了,你不会爱上另一名女子,我没有情敌,没人与我共享一夫,我是天底下最最最幸福的女人了。」她笑得非常真诚开心。
解索衡正经严肃地与她谈论她终生待遇,她还乐得手舞足蹈,什么最幸福的女人,她是最傻的女人!
「相公,夜深了,快睡吧!」夏桔梗起身,将笨重的凤冠取下搁在桌上,再将大红喜袍脱下来,一边挂上玉屏风,一边说着:「要小心,别勾破了,你临时要来迎娶,也不通知,我一时赶不出喜袍,只好向隔壁卖菜的大婶借喜袍,虽然样式老旧,但大婶一番心意,我非常感激。」
解索衡坐下来,倒酒,目光慵懒,戏謔问道:「妳知道接下来新婚夫妻该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