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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绿绣没答话,只是笑得眉眼都弯了。

  以眼角余光偷觑她的君还四,心头狠狠地颤跳一下,几次深呼吸才拉回了快要脱轨的欲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老板,你在念什么?”

  “咒语。”他不理会的继续念着。

  没瞧见他撑得快要昏厥了吗?不过,不打紧。只待丝造大会过后,他要亲口同她说个明白……

  ***

  “冷不冷?”

  “不冷。”

  “真的不冷?”君还四挑高眉头,直瞅着裹得像是千层糕的绿绣。

  头上戴着胡帽,身下着胡袍,外头再罩了件裘衣,脚上还套上统靴,这身装扮,几乎让人以为她是打关外来的。

  不过,外头飘着雪,她会这么穿也算是意料中的事。

  今儿个倘若不是丝造大会要公布名单,他是不会硬拖着她外出的。

  “嗯。”她点了点头,手里抓了把伞,硬是踮高脚,想要把伞撑在他的头上。

  君还四不由得接过伞。“我拿。”啐!她是没瞧见他人高马大、脚长手长来着?撑伞这点小事自然是由他来,她在抢什么?也不想想她不过是一丁点儿大,想要拿伞撑在他头上也不怕手酸。

  “哦。”她拉了拉胡帽,几乎要盖住眼。

  君还四敛眼瞅着她。“是不是真的很冷?”这么点小雪,就像是一阵雨罢了,真有那么冷吗?

  “还好。”她几乎小碎步地跟在他身边。

  “倘若真的很冷,定要告诉我。”他是笃定这一回她定会得到丝造局的青睐,所以才会硬拉着她到丝造局看榜子;不过若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害她因此染上风寒,他可是会自责的。

  绿绣眨了眨眼,不解地蹲着他。“老板……”为何突然对她这么好?这种感觉像作梦一般,教她觉得不真实。

  这几天他都会跑到她房里陪她刺绣,不是帮着她绣,要不便是帮她穿绣线;再不然就是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瞧得她一身冷汗,寒颤打个不停。

  老板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真的那么想学会她的绣工吗?

  直说明,只要老板直说,她没道理不教他。

  “怎么了?”

  “没。”与他四目交接,她忙敛下眼,掩去有些失序的心跳。“我是在想,这丝造大会若是上榜者,是不是会亲自把披风给发还回来?”

  倘若老板老是这样盯着她看的话,她总有一天会因心跳失序而亡。

  “不,若是上榜者,披风不还,不过丝造局的小令爷会设筵招待咱们,再谈妥明年要送进宫里的织造布匹。”见她低着头,君还四倒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着,随即又勾起笑。“我有预感,这一回肯定是咱们拿到首赏,你放心吧!”

  “你说,小令爷会设筵招待咱们?”绿绣微诧道。

  “以往都是如此,不过今儿个可就难说了,因为今年的小令爷是打宫里来的,不知道这规矩还会不会延续下去。”

  “哦……”她微松口气。

  太好了,要不然一个不小心遇着熟人,岂不是要泄露她的行踪?

  入厂子之后,她不再绣,是因他太喜欢参加丝造大会,教她困扰极了,就怕自个儿的绣工会教熟人给看穿,继而调查她的行踪。事隔三年多,不知道宫里的人还有没有在找她。

  这次是因为他手伤,她不得已才代劳的。她多想绣,却又怕这绣工会惹来是非,就怕有人打扰了她现下清静平静的日子。只是,他说今年的小令爷是打宫里来的,肯定是从丝染署来的,不知道……

  “怎么了?我觉得你有些闷闷不乐的。”君还四淡声道。

  “没。我是在想,等丝造大会结束之后,你是不是就要起程回广陵了?”每年一约到这当头,他总是会回广陵过年,今年亦是一样吧。

  “差不多是该起程了。”他淡淡地道,双眼直视前方。

  要不要现下提早说,邀她一道回广陵?可走在这街上,街上有不少人,要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开口,简直是要他的命。再缓缓吧,待回去之后再说。

  “哦。”她淡然的垂下眼。

  那么,今儿个又是她一个人守在厂子里孤独地过年了。

  “咦,这不是绿绣大师吗?”

  绿绣正思忖着,耳边却传来极为熟悉的嗓音,她抬眼轻唤:“何公子。”

  “你要去丝造大会?”他亲密地贴近她,却突地瞧见一只大手杀风景地介入其中,他一见着君还四便笑道:“君四少,你也在啊!”

  “废话,不然你是当我死了不成?”君还四瞧见他便不悦地暴吼,占有性地将绿绣搂进怀里。

  “一大早,吃了炸药啦?”何公子笑得柔魅,见他搂紧绿绣,笑得更贼。“甭气了,轩辕织造厂得了首赏,丝造局都已经放榜子了,小令爷就在楼台上等着你们呢。”

  “是吗?”君还四不以为意地挑高眉头,拉着绿绣便走。“走吧!往右拐就是丝造局,咱们准备领赏了。”

  “哦。”绿绣任他拉着,脑袋一片空白。然而一踏进丝造局,都还没瞧见榜示,便见了个官服打扮的人,她抬头匆匆一看,心头一颤,连忙低下头。

  “小令爷。”

  “你是轩辕织造厂的君四少,今儿个是来领赏的吗?那披风……”

  见君还四停下脚步,必恭必敬地打揖,她的心都凉了一半,不由得把脸垂得更低,可孰知身旁的君还四竟还拖着她……

  “小令爷,这位绿绣姑娘便是披风……”

  “绮颜!”

  “嗄?”君还四不解地睇向小令爷,蓦地感觉怀里一空,怀中的人儿如脱缰野马般地跑了。平常见她很懒的,倘若不是必要,想要见她快走都难;可如今她竟用跑的,而且还跑得如此神速!仿若逃命一般。

  他缓缓地抬眼、望着小令爷如痴如醉般地目视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没有多想,一把揪起小令爷的衣襟,恶狠狠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听见了,他方才听见他唤绿绣为绮颜。当然,很有可能是小令爷认错人了,但若只是认错人,绿绣何必像是逃命般地跑了?

  其中必有问题,是不?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小令爷沉声问道。

  君还四蓦地咧嘴笑着,嚣狂的笑里带了抹狰狞嗜血。他蓦地拉近小令爷,冷脸噙恶,寒戾哑道:“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这样问我?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管得着她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混帐东西,他修身养性,大伙儿便都把他瞧扁了吗?

  想和他比凶恶?回去再修炼个几百年再同他比试吧!

  他现下只想知道,他为什么唤她绮颜!只想知道她为什么要逃……若是这家伙不赶紧回答,说得太慢些,教绿绣给跑了,那他非拆了整座丝造局不可!

  第十章

  年关越近,霰雪落得更加嚣狂,整个天际灰蒙蒙的,倘若房里不点灯火,瞧起来就和夜里没两样。

  君还四缓步走进水榭厢房,不点灯的房里,还透着外头些微的光线,投射在床榻上,依稀可见她正窝在床榻上头。

  “绿绣。”他轻唤道。

  里头的人儿微颤了一下,半晌,才缓缓地拉开床幔,走到外头。

  “老板。”

  他紧锁着眉直瞅着她,淡声开口:“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跑回水榭?”

  啐!他问了老半天,小令爷还是没透露半句话。不过,待他回来之后,差爷随之而到,说要请绿绣过府一叙,他便知道事情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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