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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心在狂跳,仿若达灵魂也快散去,双手抖颤得甚至握不住他的手。

  “你在唤我的名吗?那我真是死而无憾了。”他勾唇笑得得意,随即失去了意识,然勾在唇边的笑依旧。

  “仁偲?”她惊喊了一声,随即对外喊着:“来人啊!二少爷受伤了,你们还不赶快过来!”

  或许府内的下人会因此而发觉她和他之间的暧昧,但是事到如今,人命关天,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可以再次站在她面前笑着,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第九章

  谢过大夫,确定观仁偲的身子无大碍,撤退了房里的闲杂人等后,季雪梅一颗浮躁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凝脂般的柔荑轻触着他冰凉的脸。

  天,倘若她方才坚持不开门的话,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居然下这种毒手。倘若不是如大夫所说他有习武护体的话,只怕伤势不只如此。

  她轻触他浓密的眉、深陷的眼窝、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唇瓣……他的长发披散在她的枕上,瞧起来显得有点狼狈,但仍不改他不可一世、意气风发的气势。

  他的霸气已令她折服,然而……相遇得太早,埋下了祸根!才会让两人在这一段不该继续下去的情感中无助地泅游,伤害着彼此。

  再这样下去的话,终会使得双方伤痕累累,但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不再想他、念他……这样的情感诡异陌生,让她不知所措,让她惊惶失色,可是该停止的终究还是要停止。

  只要等到观仁偲将瓶静交给寻朝敦!那时,便再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她挂心,再也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担忧,她便可以自他所撒下的情网中全身而退,等着观元承回观府。

  在观元承回府之前,她势必要让一切回到原点。

  或许清白不再,但她仍可以服侍他,直到他不再需要她为止。如此一来,便可以不让爹脸上无光了。

  至于观仁偲……只能算是有缘无分吧。

  她曾经以为他会是她的有缘人。还记得她小的时候,娘曾提起,像她这般无情无欲的人,或许便是等著有缘人将她唤醒;但她想,她的有缘人不是他,否则两人之间怎会落入如此不堪的窘境?

  但倘若不是他,他又怎能轻易挑勾起她的情绪?诡谲的、陌生的、惊骇的、荒唐的……仿佛是因为他的存在,她才真正拥有了自己,不再是以往那个不哭不笑的人偶,失去灵魂的傀儡。

  “小姐?”

  她正想得失神,却突地听到门外响起了裘瓶静怯怯的声音,令她不禁抬眼除着门外的两抹人影。

  除了瓶静还有谁?

  抽回覆在观仁偲脸上的小手,她轻轻地站起身,才走至门边欲开门,小手却又悬在半空中。

  倘若开了门,她该如何面对她?

  虽说瓶静只是服侍她的婢女,但她们一同长大,情同姐妹;然而,她却曾经以污秽的念头妒忌着她,用丑陋的心思咒骂着她……如今,要她用什么样的脸来面对她?

  一路走来,倘若不是有瓶静在一旁伺候着她,她又怎么能够过得惬意?

  “小姐?”门外再度响起裘瓶静的轻唤声。

  轻喘了一口气,季雪梅有点无奈却又义无反顾地打开了门,透着微暗的光线瞒着眼前的人,突地发觉她消瘦得荒唐。

  “天,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季雪梅一把擒住她,望着她削尖的脸庞,望着她消瘦的身影,泪水在眼眶中慢慢地凝聚,望着她的悲切,泪水终是不舍地淌落。

  观仁偲为何没同她说起这些事?

  瓶静瘦了这么多,气色如此地差,她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到底是谁折磨她来着?怎能这样待她?

  “小姐,你总算愿意见我了。”裘瓶静泪湿了苍白的脸,却又喜笑颜开地扯开了唇。

  “瓶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季雪梅擒住她的双手,有着满心的不舍和悔恨,喉头酸涩的哽咽道:“到底是谁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定要讨个公道,我定要对方付出代价!”

  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季府虽然待瓶静不算顶好,但至少没让她饿着,更没让她如此消瘦过;然才到观府多久,她竟已消瘦得不成人形!

  太可恶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裘瓶静又是哭又是笑地直摇螓首。

  “是因为我。”

  一直站在裘瓶静身后的寻朝敦突地出声,温文儒雅的俊脸缓缓地进入光影之中,映入季雪梅的眼眸。

  “你?”

  季雪梅微愕地瞒着他,虽不知他的身份,却突地想起观仁偲曾提过一个人。他该不会就是……“在下寻朝敦。”

  他敛眼睐着她,发觉她果真如瓶静所形容,美得慑人心魂,美得不可方物;然在他的眼中,还是只看得见瓶静一个人,季雪梅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

  至于她和观仁偲之间的事,他不想过问,也没兴趣知道。

  “寻大人。”她欠了欠身,像是丈母娘看女婿似的!极认真地逡巡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本质似的凌厉。

  不错,倘若把瓶静交给他的话,他该会好好地待她吧。

  如此一来,瓶静便不再是个婢女,她算是个夫人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她,而她也能真的安心。

  “小姐,不用多礼了,朝敦不是那么拘礼的人。”裘瓶静抹干泪水,拉着她想要往里头走,却反而被她擒住。“小姐?”

  她不解地睇着她,随即见到她身后的床榻上有抹人影,仿似……“你别想歪了,二少是受了伤,大夫交代过先别移动他,他才会留在我的房里。”季雪梅轻描淡写地道,却没解释他为什么受了伤,怎会出现在她的房里,而这房里竟只有他们两个。

  “他……”裘瓶静抬眼睇着她,却无言以对。

  其实二少对她顶好的,她也懂得他对小姐的心,但小姐从小便受礼教束缚,要她如何能够接受他?

  不,就算是一般姑娘家,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毕竟在名义上,二少还得唤她一声二娘,怎可如此接近她?倘若在朝中的老爷回府后发现的话,那事情可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们到外头去吧,别把他吵醒了。”

  季雪梅拉着她往外走,关上了门往一旁的花厅走去。

  “小姐,你和二少之间……”她担忧不已地开口。

  明明是两相情悦的两个人,为何却因为命运的捉弄,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

  “甭提我了,倒是你,你是来同我辞行的吗?”季雪梅淡笑着,拉她坐到一旁去,仔细地睇着她。

  “我……”她错愕不已。

  “二少同我提起过,他希望你可以跟着寻大人走。”她浅笑着,在得知裘瓶静往后会过得好后,她是真心地替她开心。然她的眼却睹向一旁的寻朝敦,又审视了一下。“倘若你要跟着他,那我是真的放心了。”

  他定是知道瓶静的过去,他知道了,却又愿意迎瓶静入府,更让她肯定他是个不凡的男人,才能有此度量。

  “但小姐你……”

  她自然是知道寻朝敦不会亏待她,但是小姐呢?

  小姐明明心系着二少,却不能接近他。不曾动过情的小姐,怎会在情醒之初遇上了这等荒唐事?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季雪梅打断她的话,腴着她绾起的云发上没有半样装饰,便从自个儿头上拔下一根玉簪。“你就要成亲了,我或许不能去观礼,这一根玉簪,你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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