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对不起。”望月忙低头去收拾地上的碎片,慌乱问碎片割破了手也毫无知觉。
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龙继宁头脑中骤然闪过一些片段。
“等等,你……”
“对不起,我一会儿叫别人端新的茶水来。”话音未落,望月已经冲出书房。
屋内两人呆呆地望著破门而去的背影。
她这反应,过于激烈了吧?
“四哥。”龙继宁回过头来,“我见过他。”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但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一点了。
“他的确是宫里的人,但是我可以确定,他绝对不是平王的人。”
宁致远点头,那一瞬间,心里竞像是松了口气。看来,她身上果然有些秘密,但龙继宁的保证让他心情愉悦。
“四哥?”宁致远一回头,正对上龙继宁促狭的笑意, “你知道自己刚才是什么样的表情吗?”那好似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他已经八百年没在宁致远脸上看到过了。
他忽然想到方才一照面问那过于清秀的眉眼以及单薄的身形,顿时省悟了什么。怪不得四哥急著确定人家的身分,难道……
“瞧你贼头贼脑、眼珠子乱转,想到什么了?”宁致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
“没什么。”龙继宁暗笑,也许四哥自己心里也还没有留意到吧。
“对了,四哥,我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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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太子会出现在永靖侯府?望月已经乱了阵脚。
她已经逃到这里了,为什么还会遇见宫中之人?
师父不是说她会“柳暗花明”吗?她难道还没有到柳暗花明的时候,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行,她得逃,继续逃,逃得远远的,到天涯海角去。
对!就这么办,绝不能让他们抓回宫去。
“决定了,我一定要走!”
下一刻,望月已经手脚俐落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衣服,银两,玉……咦?
“我的玉佩呢?”望月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丢了贴身的物品。
怎么办,回去找?不行,她连丢到哪儿都不知道。再者,现在回去不是要被太子逮个正著?
可是……算了!
她都已经决定离开了,还留著宫里的东西做什么呢?现在还是逃命要紧,那些身外之物,少一件也罢。
收拾完毕,望月背好了包袱,准备夺门而出。
然而,她才刚到门口,门却应声而开。
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看似亲切,实则深不可测的永靖侯宁致远。
他坐在门口,微笑的看著她背著包袱准备出逃的模样,看得她有些心虚。
“望护卫,这是准备去哪儿?”
“侯爷,我……出去随便定走,呵呵。”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好假。
“走走?”他瞄了眼她肩上的包袱, “带著这么多东西散步,不是很不方便?”
“方便,方便极了!”望月狠狠地点了点头, “我是想锻链臂力……锻链臂力,哈,对!就是这么回事。”
她来到门口想混出去,却发现宁致远的轮椅刚好将门口堵个严实,她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出去的空隙。
“这个……侯爷,你可不可以稍微让一下?我想出去。”望月心虚地说。
“你真的要出去?”宁致远做考虑状,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你要是出去了,可别后悔。”
后悔?她留下来才会后悔好不好!
望月想也没想就往外冲。
只要到了外面,她有信心凭精湛的轻功逃走。
不料,她前脚刚一出屋门,一张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的脸硬是出现在她眼前。
“姑娘,又见面了!”龙继宁笑嘻嘻地看著她。
“你……”望月微怔。等等,太子知道她是女的,那么宁致远也应该已经知道了。而他却没有丝毫的诧异,那不是说明……她忽然瞪向宁致远,“你早就知道我是女的!”
宁致远只是状似无害的微笑著,摆明了耍赖到底。
她早知道这个侯爷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没想到自始至终自己都被人耍。
望月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吞噬了。
为什么不让她走,为什么她还会见到宫中之人?
然而,就在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龙继宁的一句话又让她燃起了希望。
“这位姑娘,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望月一怔,缓缓地回过头,声音有些颤抖。“你……不认识我?”
终于有机会正面打量她的龙继宁,因为她的一身男儿装扮一时间依旧怔愣,但更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了。
“我们果然见过对吧?”
知道吗?这偌大的宫廷中,你的存在毫无价值。即使有一天你消失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你。
忘记了多久前,似乎有人用冷冷嘲讽的声音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怎会忘了自己在那深宫之中是多么无足轻重,又怎会傻傻的以为堂堂太子会记得渺小的她?
宁致远始终注意著望月的表情,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她被伤害了。然而,和上次一样,她用微笑将伤疤掩饰起来,不顾心中殷殷流淌的血。
“没有!”她坚定的摇摇头,似乎每次疼痛后,她的信念都会更坚定一分。
她离开是对的!反正又没有人会在乎!
“我们根本没有见过面,我只是对公子能一眼辨识出我是女子这件事,感到有些慌张。”笑意始终挂在脸上,却未达眼底。
她是谁,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
她为什么而存在?不知道,无论她为自己回答多少遍都是一样。
一无所有,便不在乎失去。
“侯爷,这位公子是你的客人吗?怎么到下人房里来了呢?”她只是淡淡的笑。
“我送你和公子回书房吧。关于我……的事,我会尽可能向管家解释。”望月来到宁致远身后。这样他就看不到她此刻显得不自然的表情,只是她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因太过平静而显得极其僵硬。
宁致远感觉到了她隐藏的脆弱,没有阻止她推著他离去。
龙继宁何尝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他只是在思考。快了,就快想起来了。
这表情他分明是见过的。
就是那天,她一个人低著头站在慈宁宫门口,孤零零地益发显得单薄。发现他后,她也是这般倔强地扬著脸,眼中是逼人的光彩。他记得,他特意问了她的身分,那时旁边的人告诉过他,她是……
望月推著宁致远朝书房走去,经过龙继宁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
龙继宁却忽然一拍手。
“哈,瞧我这记性!真是抱歉了,十五皇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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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公主,永乐年八月十五日生,无封号,凤栖宫柳才人所出。
“十五公主?”宁致远颇有兴趣地咀嚼著她的身分。他想不到他一直怀疑是卧底的人,竟然是个翘家公主?
“对,去年进宫拜见母后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因为她当时是公主打扮,所以这一改装,他才险些没有认出来。
他这个当哥哥的的确失职,但其实也不能全怪他。宫内公上、皇子一大堆,皇子还好些,公主他即使是现在也并非一个个都见过。
“她为什么要出宫呢?”从她的表现看来,望月似乎非常抗拒宫中的人和事,并非像是一时贪玩。
方才,在龙继宁叫出“十五皇妹”的时候,那丫头竟然提起包袱就想跑。好在他目前虽然不方便动武,还有老五在场,这才把已经飞上屋顶的她给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