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她伸手在他颈上摸,那里果然还系了条遮脸的黑巾。
这么无声无息的,怪不得她连他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都全然不知。只是,怎么在自己家里还得跟做贼似的?
“嘘!轻声。”他小心地提醒。他可是偷偷过来的,绝对不能惊动侯爷府侍卫。此刻,他那疼爱弟弟的三哥正披上他的衣服在书房看书,以引开其他人的注意力。
“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确定宁致远的确是为了护她周全后,望月开始实现她刚才的诺言——兴师问罪。
“为了保护你。”宁致远靠著她坐下,将她冰冷的柔荑握在手中,“管家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他相信,以小香的性子,该知道的她必定已经听小香说了。
其实,从老管家将她引进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对他起了疑心。
为什么他那么积极地为他安排人手,而且还一定要从府外招进新人?
就因为他需要一个烟雾弹,他算好了望月来后,主子的注意力必定会分散过去。而此时若是府内的消息走漏了,主子也不会这么快怀疑到他头上。横竖来看,望月的嫌疑都比他大。
可是,无论是老管家还是他自身,都看轻了望月这颗棋子。
老管家错在找错了人,望月的身分太复杂,并且有龙继宁证明,他不可能怀疑她,而他自身也忘记了将这份感情计画在内。
“你是说,管家想利用我为他抵罪?”想不到老人家这般阴险。“他为什么要为平王效力?”为钱为势?不像啊。
宁致远眼中闪烁著幽幽的光芒。
“他女儿在平王手里。”
换个角度说,老管家其实也是这场斗争的牺牲者。宁致远之所以愧疚,也是因为老管家会受平王要挟,完全是由于他的缘故。
“所以我顺他的意,把你打人大牢,目的就是要让平王对他放心。并且,这里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若让平王知道了你的身分,后果……”
不堪设想!
依平王的手段,他一定会用尽方法来拆散他们。
望月低下头,声音有些失落。“我……还是拖累你了。”早知道会如此,当初就该和小雷一起去水月庵,不来永靖侯府骗吃骗喝了。
黑暗中,宁致远探出手,惩罚似的捏住她的脸颊直到变形。
望月不可思议地瞪他,“哄!倚、汗、恒、哦?”
宁致远面对如此艰涩难懂的语言思索了一会儿后,了然的道:“懂了。你在说‘痛!你干什么’对不对?”
望月可没闲工夫夸奖他,她用力掰开他的手。
“你找死是不是?”敢捏她的脸?上一笔帐还没和他算呢!
他吃痛地揉揉手,“我是想看看,你的脑袋是不是被这大牢关坏了,竟然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话来。”难道她觉得他是那种会甘心让别人拖累自己的人?看来,他在她眼前扮演的角色,一直以来还是太善良了。
“你还敢嚣张,我都没和你算帐!莫名其妙给我扣个罪名,事先也不说—声。一消失就是三天,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么的伤心?”望月咬牙一条条的细数他的罪状,每说一条就槌他一下。
多日来紧张的心似乎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所有的脆弱也一并涌现。
“你就那么自以为是,觉得我一定会明白你的暗示吗?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一走了之,找我师父出家去了!”
若不是那一线希望撑著,她当真就心死了。他是不是以为她不说,就是代表一点都不在乎?
“我知道,我都知道。”尽管被推开了好几次,他还是死皮赖脸的爬回去再把娇躯拥回怀里。
感觉到手上的湿润后,他微怔;接著,他轻柔地捧起她的粉颊,看见黑暗中格外闪烁的两行晶泪。
“哭了?”见她如此,他觉得分外心疼。都是他,不能护得她周全,还书她伤心。
“没有。”倔强的反驳明显带著哽咽。她挣扎著转开脸,不让他为她拭泪。
这次,她却没能将宁致远推开,反而强制被按在他胸前。
他知道,她受的委屈他都知道。
那天她指责的目光至今还深深印在他心底,他知道,她再次相信感情不容易,而他却还是让她受伤。
他也恐惧若他们之间的信任不够深、若她就此绝望、若这份感情到此为止,那……她怎么办?他又怎么办?
他甚至冒险偷偷叫人吩咐小香,来探视的时候留意一下她周围有没有剪子之类的东西,就怕她一个想不开又要削发为尼。
这头青丝,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挽救回来的呢。
所以,他不顾华春风的反对,终于熬不过第三个难眠的夜晚,偷偷来看她,偷偷来解释,但求她能安心。
等这场风波平息后,他一定会好好补偿她今天所受的委屈,不光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
“乖,四哥抱。不哭了,不伤心了。”他将下颚抵在她头上,轻声哄著她。
望月报复似的将鼻涕眼泪悉数往他胸襟前抹,嗔道:“你还拿哄小孩儿那套来哄我。”他就不能正经些吗?
“冤枉!这招我只对你用过。”他想起以前她的玩笑话,不禁低笑。“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说过我只在人前假装温柔对你好,人后总是欺负你?现在情况反过来了,我是人前对你不好,人后来哄你。这样你可满意?”
望月听著,不由得破涕为笑。“你就不能人前人后都对我好些吗?活像个奸商似的,什么都要讲条件。”
奸商?宁致远挑眉,那是二哥的专用词呢,他可承担不起。
一手把玩著手中的青丝,他柔声道:“你放心,以后只有你对我讲条件的份儿。”有相公宠,有兄长靠,以后的日子,某人怕是要威风得紧呢。
沉默一会儿后,怀中之人气息逐渐均匀,似是睡了。
“谢谢。”突然,他以不能再轻的语气说。
“什么……”方进入梦乡的望月似乎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在等待半晌依旧没有回音后,她一侧身,又沉沉的睡了。
宁致远轻轻把她放下,在她唇上轻印一吻。
“谢谢你爱我,并且相信我。”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这夜,永靖侯府内灯火通明,据说是要宴请一位贵客。
府里的人纷纷猜想著,这位贵客会是哪位王公大臣。然而,当“贵客”临门后,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位贵客不是别人,正是平王龙静云——众所周知的,宁致远的死敌。
一年前,宁致远还只不过是太子龙继宁身边的一个谋士,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而龙静云却一眼看透了宁致远在太子身边的重要地位。当时,正值南方边境争端又起,龙静云出乎众人意料地举荐并没有一点儿功名的宁致远来统领南方大军抗敌。尽管太子龙继宁拼命阻拦,但初回宫的他,在朝廷上尚无任何政党势力,如何是平王的对手?龙继宁若继续阻拦,便是抗旨。
可是龙静云没想到的是,宁致远竟然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平定了南方战乱,并且与对方握手言和,解除了本国的一大威胁。皇上大喜,对宁致远大力褒扬,加上太子的推波助澜,宁致远史无前例地以庶民之身被封功受爵。
宁致远归来,太子龙继宁如虎添翼。
短短两年内,形势迅速逆转,龙静云成了劣势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