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去看看,我们要上班了。薛敦诚—你只有五分钟可以换衣服,逾时不候。」薛容若说完便走出餐厅。
薛敦诚立刻跳了起来,拍拍弟弟的肩膀,像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薛敦敏低头看表,十点半多了。睡到这么晚,这不像是马丽的作风。
昨夜,他睡在自己以前的房间——发觉房间已被改造成井然有序的工作间,并连隔壁的书房,就是一个很舒适、又不受任何干扰的工作空间。
看来,大哥把二楼让给他们住了。他看到二楼的起居室里堆满了属於自己的家当,马丽的房间大概才是他们的房间了。
他在厨房找到了祥嫂。「祥嫂,小姐起床了吗?」
「少爷,小姐这几天忙,身体又不舒服,大概还在睡吧!您要叫她起床?」
「没有,我问问。」
看来,马丽是真的不舒服。他又问祥嫂:「二楼重新装潢过了?」
「是啊!小姐监工的。」说起这个,祥嫂就很得意。「大少爷搬去三楼,把二楼让给你们。小姐把你的房间和书房改成工作间,起居室早为您保留下来了,她的房间才是你们的新房,这可全是小姐设计的。」
「那我大哥的房间呢?」
「设计师建议先做育儿室了。」祥嫂笑得很暧昧。
「我上去看小姐。」他急急想转身就走。
身后的祥嫂叫住他。「到花园里剪几枝花上去嘛,小姐会喜欢的。」
薛敦敏迟疑了一下,到花园剪了二枝姬百合,故意剪成高低样,他记得这是马丽独钟的日式插法。似乎连插花都可显示出她那孤傲的个性。
他上了二楼,推开马丽的门,看到在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儿。他放下花,拉开窗帘,让阳光洒满了一室春阳。
「马丽,起来了。」他推着床上的人。
「别理我。」床上的马丽棉被一拉,盖住头。
他拉下被子,在她耳边吹气,「快起来,别赖床了。」
床上的人依旧不理睬他,迳自把头埋入枕头中。
薛敦敏顺势躺在她身边,拍了拍她。「别撒娇了,快起来。太阳晒到屁股了,你还睡,你今天不必上班了?」
「我今天请假。」她的鼻音很重。
「你怎么啦?」他想把枕头拿起来,却发现她死命地抓着。「嘿,你这样会窒息喔!」他乾脆抱住她。
「你别理我。」马丽想推开他的手,却反被他紧抱住,并且被拿掉盖在头上的枕头。
薛敦敏发觉她脸上满是泪痕。「你怎么哭了?」他心疼的擦掉她的泪水。「你受了委屈吗?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她只是摇头。
他疼惜的拥她入怀。「不能说的事吗?」对他而言,抱着马丽是一种享受,但他却没有告诉过她。
她还是摇头。
「不舒服?」他知道只要马丽承受了过大压力时,就会自然闹起胃病来。
怀中的人没有回答。
「你又胃痛了吧!」这是肯定句。
马丽想了一下,点点头。
他看着怀里的人,「告诉我,什么事困扰了你?」
「没有。」她不想让任何人担心。
「还说没有。」薛敦敏轻捏她的鼻子,「痛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你还逞强。」
「我只是太晚睡而已。」她不愿说出她的胃痛和他有关。
「真的吗?」他根本就不相信。
「我最近睡眠不足才会如此。」
「那我下午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没有那么严重,我在家里休息就好了。」
「心病要用心药医,而我就是最好的一帖良药。」他打死也不信怀中的人只是小小的「不舒服」,看来她的忧郁症还真是严重呢!
「我才没有任何心病。」不甘心自己被看穿,她急於辩解。
他捧起她的脸,试着看进她的灵魂深处,「好,你没有心病,是我想你想得快生病了,行不行?」他顺势偷亲她。
没料到他会有这般举动,马丽突然害羞了起来,把脸埋进他胸前。「你最会花言巧语。」
「我花言巧语只为了讨你欢心。」他一翻身把马丽压在身下,在她脸上、颈上、胸前布下大大小小的吻。「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你不开心?」
马丽在他的撩拨下,情绪早己无法自主,根本无心回应他的话。
「我是你丈夫,分担你的忧愁与快乐是我所乐意的,所以,告诉我你心里的疑惑。」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正因他是她的丈夫,所以她没有阻止,只是让这一切的发展都顺其自然。
他脱了自己和她身上的衣物,在一室春阳的见证下,向她倾诉他的相思。去国数年的思念,聚少离多的苦楚,尽化成浓浓的柔情蜜意。
※ ※ ※
「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虽然方才经历一番云雨,但马丽心中仍有无数疑问。他怎么回来了?是回来和她谈离婚的事吗?她不敢往下想,毕竟他人才刚回来,她想知道他的想法。
「我想你,所以回来了。」这是事实,虽然他的态度像是在开玩笑,但这是真心话。
「我是说真的。」她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我也是说真的,」抬起她的脸,他的口气难得的正经。「我在英国常常想起你,想起以前念书的日子,也想起以前我常去日本看你,及后来你常到纽西兰看我的种种。有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我都觉得很安心,所以我想回来你身边。」
「你在英国过得不安心?」
「我想早日回到你身边,所以我拼命念书。」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绝不让自己的老婆受到伤害。
「我很难相信你。」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她还是勉强自己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美。试想她虽然是薛敦敏的太太,可是很悲哀的,有许多事她仍要透过第三者才能知道,她对自己产生了莫大的怀疑。
「我是你丈夫,你该相信我的。」薛敦敏的语气里有无限的宠溺。
马丽不是听不出他语气中的讨好,只是几天前的电话再加上这几天情势的快速转变,让她的生活顿时有了莫大的压力,可是她没有勇气坦白地问敦敏。
「丈夫?一丈之内是我夫,离了一丈之外呢?」
感觉出她的钻牛角尖!薛敦敏心想,女人真是只能疼不能宠。他再度翻身压住她,「我想再一次,所以我告诉你,一丈之内是你的夫,离了一丈,不管距离多远,我都是你的夫,请你记住。」话未说完,他开始再度进攻。
「等等,等等!」虽然他说得很肯定,但她可不想一上午就这么沉溺放纵,其实,她更想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
他在吻中问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不明白这时候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回答我?这就是我在英国的心情,都是因为你,所以你要补偿我。」
「你今早已经求偿过一次了,请你保留一部分追诉权好吗?」
望着怀中的她娇喘连连,他不禁责备自己的粗鲁。「你累了吗?」她看起来的确是累了。
「我累了,真的累了。」马丽试着平顺自己的呼吸。
薛敦敏知道她一向惜话如金,现在她说累,那肯定是真累了。他亲吻她,「今天早上饶了你,我会再找你锻炼体力的,洗洗澡,我们下楼了。」
※ ※ ※
等到他们下楼时,已经是午餐之后了。
看到祥嫂充满笑意的眼光,马丽觉得自己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这么多年来,她从没有这么晚起过,偏偏在他敦敏少爷回来后的第一天就破例了,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俩今早是在床上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