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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页

 

  “你满意就行了。”他由衷的。

  但——只不过是坐坐夜总会,跳一个舞,用满意两个字似乎并不恰当。

  她说满意?

  “不但满意,而且开心,”她长长的吸一口气,似真似幻的又听见那叮叮当当的玻璃碎裂声,“我真的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只要你有空,有兴趣,我随时都可以陪你。”他说。

  她慢慢的看他一眼。

  “你是个忠心的人吗?”她突然问。

  “忠心?”他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哎!算了,不问了,”她又笑起来:“这也没什么关系。”

  他皱眉,发觉她在夜总会和现在的情绪完全不同,连讲话的语气都大异。

  “你问任何问题,我都会真心回答。”他说。

  “可是我现在再也设有问题,也不需要任何答案。”她笑得好古怪。

  “心妍——”

  “我说过,我很开心,很轻松,”她摇摇手:“明天拍完早班戏,我会给你电话。”

  “明天!”他意外。

  他的幸福和向往是不是来得太急不快,以致——完全没有真实的感觉。

  “明天,还有后天,也许还有好多个大后天,”她笑:“能够和你在一起,是件很愉快的事。”

  ”心妍——”他心中并不觉得愉快,因为——他不蠢,他益发觉得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了。

  “我们现在是在回家的路上吗?”她问。

  “当然,我送你回去。”他说。

  “家——总是要回去的!”她说。

  “告诉我,你心中是不是有事?”他关心的。

  ”没有,一点也没有,”她摇头:“我喜欢简单,我不愿意惹麻烦。”

  他想一想,忍不往说:“刚才何思宇脸色很难看,似乎——想追出来。”

  “是吗?”她笑,无动于衷的:“他总是这样的。”

  “总是怎样?”希文问。

  她耸耸肩,没有回答。

  “我到了。”她指指车窗外。

  车停下来,她转头望着他。

  “无论如何,我真的很开心,你帮了我很大忙。”她说,然后开门下车。

  在下车的一刹那,她又听见似真似幻的玻璃碎裂声,这一次她发觉,那碎裂声竟是从她身上抖落的,那是什么!

  一夜无梦——竟是一夜无梦,心妍从床上爬起采,唯一的意念是:今天要拍戏。

  拍戏是她的工作,拍戏是事业,拍戏也是生活中之一部分。

  人总是要生活下去,她也不例外。

  梳洗、早餐、换衣服,比平时更正常、规律。

  电话铃声响了。

  “找哪一位?”她顺手拿起来。

  “是我。你——愿意见我吗?”思宇的声音。

  “当然。”她笑起来,她竟然能笑;“娱乐圈子不大,总要见面的。”

  “那么——我上来。”他说。

  “不,我下楼。我正要回公司。”她说。

  收线后,一分钟也不停留的就走出大门——她发现,对他,她已不再犹豫了。

  思宇倚在门边,脸色阴沉——每一次做错事,他总是这样,她已经见惯,再没有感觉。

  她站在他面前,很清楚的看见他的脸。他真是好看,英俊之外还有强烈的自我性格,尤其在阳光下,的确生动而吸引人。

  但——阳光照不到他时呢?她摇摇头,不再想下去。

  “我们——立刻去注册结婚。”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又黑又深的脖子里的光芒实在令人难测、难懂。

  她看他,既不激动也不意外。

  “谢谢你,可惜——太迟了。”她说。

  他能讲这样的话——他已经尽了力,不是吗?他是那样孝顺和放纵母亲,他现在竟肯做母亲不准的事。

  “不迟,怎么迟呢?”他一把抓住她:“我想——我是需要一点正式的约束。”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约束你,”她了解的摇头:“包括人、感情、条文,你自己也知道的!”

  “我想试试真的。”他看得出有城意。

  “我给你很多次机会,但今天——机会没有了。”她坦然说。

  说这些话,她一点也不觉为难,她自己也奇怪。

  “不,一定还有,心妍,这次我诚心,我们结婚——”

  “你母亲不会同意。”她说。

  “她——”他脸色改变一下:“不理她,我们先结婚再说,她总要接受你!”

  “其实——我不一定要她接受,”她坦然:“我不能忍受她,这是我最坦白的真话。”

  他呆怔半晌,心妍今天完全变了。

  “你们可以不必在一起,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你不必再骗自己,”她轻叹一声;“你这么骗自己其实是很痛苦的事。”

  “我没有——”他叫。

  然后住口。他是在骗自己,谁说不是呢?他一次又一次要求心妍给他机会,他会改过,但他明知改不了,也不会改,不是吗?

  “我们互相很了解,是不是,”她摇头:“我不想再拖下去,不论表面上的,或实际上的。”

  “你对我死了心?”他凝望她。

  他是喜欢她、爱她的,是不是?知道她这次可能真离他而去,他的心也痛。

  “我不知道,或者是——”她稍为动一动,又听见那些玻璃碎裂声,“只是一些玻璃碎裂。”

  “玻璃碎裂?”

  他听不懂。

  她知道他不会懂。这方面,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类型的人,不能勉强他们一样。

  “我要回电视台拍戏。”她说。

  “我们的事还没有讲完。”他立刻说。

  “我们之间没有事可再谈。”她摇摇头。

  奇怪的是,她这一次决定离开他,为什么心中不再觉得痛了?为什么?真是那句哀莫大干心死?不,不,她不这么想,真的!

  “心妍,不要做出这种样子,我已经愿意结婚了,你还想我怎样?”他忍不往。

  “我完全设想过要你怎样,”她直视他:”你愿意结婚是你的

  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她说,不哀不喜,不悲不乐,一切如止水般平静。

  “你只是在惩罚我,我知道,”他有一厢情愿的说法:“你明知我不是故意去做那些事情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说:“只知道我今天要拍戏,如此而已!”

  “心妍——”他色变。

  “对我来说,今天没有比拍戏更重要的事,明天也是!”她说:“演戏是我的职业。”

  “你不是告诉我——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吗?”他连声音也变了。

  “有人要挽回吗?”她轻轻的笑。

  “有,我要挽回,诚心诚意的,”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情急之下,他总是如此的:“我可以发毒誓,这是最后一次,你——不是想逼死我吧?”

  “死能解决什么?”她望着他笑。她无法把“死”这个字和他连在一起。“而且这件事对你并不那么重要。”

  “谁说不重要,心研,我——”

  “你说过,事业、母亲并重,其他的并不重要,”她摇摇头:“思宇,大家都不必勉强了,你拖着我,我拖着你,到后来——恐怕只有累死为止。”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他急切的说。

  “不要再说了,一切已经成为过去。”她打断他。

  “不,不能过去,让我们马上去注册,我们找记者,告诉全世界的人我们马上结婚——”他坚决地说。

  “没有用。”她轻轻推开他的手;”结婚是你的冲动,冲动过后你会后悔。”

  “不会,绝对不会,你知道我爱你——”

  “可是我不能答应你。”她正色说。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昨夜——你就判我死刑?不要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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