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啦,睡大觉啦!我很懒,不怎么爱上街,最怕被人指指点点。”她说。
“我在报上看见有个——何思宇常和你在一起。”他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一句话。
“思宇?我们是同事。”她立时淡然。
“但是——报上总是有些关于你们的风风雨雨,”他说:“那何思宇——名声好像不大好。”
“我很意外,你也会看娱乐消息?”她反问。
“我——只是想知道有关你的事,”他不否认:“我实在担心你在这圈子。”
“你放心,这都是为宣传,假的,”她吸一口气:“有一部和思宇合作的新戏快要上映了。”
“哦——”他似乎相信了:“但是用这种事采宣传,似乎——不大好吧?”
“设办法,签了约拍戏,也包括帮忙宣传在内,而目这圈子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都不认真去相信。”
“但是一一对你名誉——”他很固执。
“做了我们这一行,已经被人另眼相看啦,”她笑:“我以后倒真要他们适可而止。”
希文沉默一阵子。
“我见过何思宇一次。”他突然说。
“是吗?”她意外:“什么地方?”
“夜总会。”他笑:“我在美国一个老同学来台湾观光,我带他去玩,何思宇和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但那女孩子一看就有点邪。”
她皱皱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谁?隔壁台那个新进的女艺员?
“什么时候的事?”她忘形的问。
他看她一眼说。
“没有多久,不到一星期。”
“哦——他的事与我没什么关系。”她再吸一口气。
除了DISCO之外又是夜总会。
“那女孩很秀气,他们很亲热,”他停一停,再说:”因为报上说你和何思宇,但他又带着另一个女孩,我是在担心——”
“放心,何思宇真的和我只是同事。”她摇摇头,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那——就最好。”他信了,也放心了。
他真是个单纯的人。
“我们不要再讲他,他与我无关,”心妍说:“讲起电视台同事,和你仿佛格格不入,我们谈些别的吧!”
“我无所谓,因为你是电视台中人。”他笑。
“今夜——你有空吗?”她忽然问。
“有空,当然有空。”他总是喜悦。
“我好久都没去过夜总会,我想去玩。”她笑。
“没有问题,我陪你去。”他喜出望外。求之不得:“其实台北有几个地方真的气氛不错。”
“就选你上次去的那家吧!”她说得顺口,其实——她故意如此,是吧!
“好,好!”他一连串的。
“那——下午不去阳明山了,我还得回家换衣服。”她说:“这样子不行。”
“好!好”他仿佛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夜总会就是这样子。
暗暗的灯光,温柔的音乐。看似礼貌的侍者,当然,还衣香鬓影。
夜总会缺不了情调啦、气氛啦,心妍坐在那几,完全不觉是享受。
她只是心不在焉的四下张望。
可是没有任何她所熟悉的人,她觉得有点失望。
当然啦!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她想碰到谁,就一定能碰到吗?
叫了点酒,他们一直对坐在那儿,希文也不是那种特别活跃的人。
他一切以心妍为主。
“这么坐着很好,很享受。”她说。
“那我们就坐着,不必跳舞。”他说。
心妍有舒适、安祥的感觉,这是希文给她的,不像和思宇在一起只觉得累。
是思宇令她累。
渐渐的,夜总会的人多起来,气氛更热闹了。他们这一角还是安祥的。
”讲讲你在美国的事。”她忽然说。
“我好像曾对你讲过,只是工作,很忙碌,学校出来就如此。”希文想一想:“我喜欢工作。”
“我想一我也应该喜欢工作。”她说。
他不解的看她一眼,并没有追问。
“我在华盛顿DC郊外有幢很不错的房子,有五个卧室,”他 说:“附近的中国同学常常到我那儿玩或聚会。”
“在美国的台湾留学生听说并不团结?”心开问。
“一部分啦!我的同学、朋友都很好,”他说:“不过台湾留学生到了美国变得自我起来,多半以家庭为中心,赚钱为要务,其他的就比较不重视了。”
“我想最好的表现在每年的少年棒球比赛时。”她说。
“是啊!那真感动人,那么多中国人在异国的工地上聚在一起,许多人开十多小时车赶去,都自备国旗,锣鼓什么的,那场面极感人。”希文说:“我每年都在现场,我每年都会感动得流泪。”
“从未看过,不过听你讲起也很感动,”心妍笑:“我们这种念不好书的人想出国,只好靠拍电影啦,到美国巡回演唱啦!”
“不要这佯贬低自己。”他说:“成功不必一定要念书好,学问只不过是种辅助。”
“你安慰我。”她笑。
“这是事实。”他正色:“把那张文凭看得太重要的结果,是埋设了许多天才。”
“好在我们这行不看文凭。”她说。
“许多演戏的天才,唱歌的天才不都出现了吗?他们的成就不是令人羡慕吗?”他说。
“也只有一、两个。”她摇摇头:“我现在想,念不好书始终是我的遗憾。”
“我总要想个法子来开导你。”他笑。
她喝了一口酒,看看表,十点半了,总不成坐在这儿直到打烊,对吗?
看来思宇今天是不会出现了。
思宇——有太多的去处,他可以随便到哪儿,不一定是这间夜总会,他总是兴之所至——对女孩子他也如此吧!
心妍觉得心中有丝疼痛,咬着唇她站起来。
“让我们跳舞,然后回家休息。”她说。
希文欣然拥她入舞池。
他们跳舞也是一本正经的,一定的距离,一定的姿式,很礼貌和客气的。
一曲既终。他们回到座位。
“走了吧!出来整天,我很累。”她说。
“好。希望有机会再一起玩。”希文满怀希望。
“当然。哪天不拍戏,我会打电话给你。”她这次是真诚的 “我还是希望上阳明山一次。”
“我会等你电话。”他说。
付了账,他们并肩往大门处走。就在这时,电动大门开了,走进相依相拥的一对会光发的人物。
思宇带着丝醉意,拥着一个秀气但有丝邪的年轻女孩子,昂然而入。
这一刹那间,心妍听见一阵清脆的碎裂声,然后一阵叮叮当当,是谁打破了玻璃杯?是谁?
没有的间让她找寻谁打破东西,思宇看见了她——当然,她的视线在那阵碎裂声时已在他脸上。
他的脸变了,要推开那女孩,那女孩的手却紧紧的环在他腰际。
他想说句什么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似乎——对眼前的一切不能置信似的。
希文看见了他的古怪神色,又看心妍——奇怪的是她这么冷淡平静,她是与这何思宇无关吧!
“你也来玩?”心妍说。
是一种淡淡的,很遥远、很客套的声音。
“是——哎——我们——”
“再见。”心妍扯动一下嘴角,掠过思宇身边,飘然而过。
希文对思宇礼貌的打个招呼,却看见他比哭更难看的神色。
“那何思宇——”希文想说什么,看看心妍,忍住了。
因为他突然有个感觉,就算是普通朋友、同事,心妍也不该如此冷漠、客套,何况他们还合作拍过戏,被传拍过拖。
这平静与冷漠背后,是否有另一种理由?
“谢谢你带我来这儿,”心妍对他笑:“今夜的一切令我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