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夏侯霄皱眉。
「哼!可别告诉我,你忘了那天整个人都黏在你身上,还不停用胸脯磨蹭著你的那名女子。」她光回想就一肚子气。
夏侯霄这才想起,「喔,你说的是她啊!」她若不提起,他倒还真忘了那女人的事。
「哼!」花翎凤冷哼出声,他装傻还装得真像。
夏侯霄於心中轻叹口气,拉著她的手上同坐於凉亭石椅上。「你可知城东有间开阳酒肆?」
花翎凤点头表示知道。
「开阳酒肆的当家是陈明,向来与我水火不容,数年前他所酿的开阳酒被封为御酒,但近年来酒质逐渐下降且参差不齐,所以前日宫中总监才会特地派人前来领我入宫,并请我在後日的宴席上,带几坛酒给皇帝与嫔妃们品尝,若皇帝与嫔妃们满意,便会将我所带去的酒封为御酒,年年进贡。」
「啊!这可是好事一件!」若他所酿的酒能被封为御酒,到时名声远播,享誉全国,西陵酒肆的生意定会更加兴隆。
「好,亦坏。」夏侯且语重心长。
「怎么说?」她不解。
「若皇帝满意,自是再好不过;倘若皇帝不满意,就怕惹来杀身之祸。」皇帝的金口一开,可让人飞黄腾达,但也能让人家破人亡,得谨慎应对。
花翎凤闻言,心中一悸。是啊,他说得没错,倘若出了什麽纰漏,皇帝一怪罪下来,搞不好连命都会没了。
但宫中总监都如此说了,他也只能照办,不得违抗。
「那陈香雪呢?她又怎会知道此事?」
「陈香云正是陈明的亲妹子,昨日定是为了查探消息而来。」
「陈明又怎会知道此事?」她不解。
「只要与宫中的几名宫监打点好关系,一有什麽风吹草动,那些官监自然会主动告知。」
花翎凤对於人心的尔虞我诈十分厌恶,却又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我们的婚事……」
「只能等我赴皇宴结束後才能进行。」夏侯霄紧握著她的柔荑。他是打算尽早将她迎娶入门,但他还得入宫一趟,能否平安归来,无人知晓。
花翎凤直瞅向他,「无论如何,你都得回来,回到我身边。」她的心已经给了他,再也索不回,他定得平安归来。
夏侯霄将她一把拥入怀中,紧紧搂著,怎麽也不愿放开。
将酒带入宫中给皇帝品尝一事,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非得平安归来,娶她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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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座民房,一对男女坐於椅上,满脸忧愁。
「大哥,你说的事是真的吗?」
「那当然,方才宫监特地派人送信来,上头写得清清楚楚。」
「倘若夏侯霄将酒呈上,皇帝感到满意,日後绝不会再将咱们的酒封为御酒,到时候酒肆内的生意定会一落千丈。」
「此事不用你说,我心里清楚得很。」
「那该如何是好?」
陈明气煞,「你倒还问起我来?还不是怪你办事不牢,没早点将事情查探出来!宫中总监一早便对皇帝说了,後日的宴席上要用西陵酒肆的酒,皇帝也点头答允……我来不及拿钱去堵住宫中总监的嘴,现在才会落到坐於椅上与你乾瞪眼,想不出办法来。」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夏侯霄身旁的那女人可悍得很,上回我就被她揍晕了,哪还敢再接近他?」陈香云光想起花翎凤的脸,就吓得直打哆嗦,脸上先前被揍的地方,现在还隐隐作疼。
陈明念头一转,「乾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
「大哥,你想将他们灭口?」
陈明诡谲一笑,「用不著我们亲自动手,让皇帝下令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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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新月,万点金星。
街衢寂静无人,西陵酒肆内,掌柜将一切整理妥善,再仔细巡视一回,这才放心将门扉锁上,到酒肆後方小屋休憩。
数个时辰之後,一道身影悄悄奔向前,将门锁破坏,潜入酒肆的库房内,揭开酒坛封口,自带来的布包中掏出数个竹筒,将个内物体逐一倒入,再将封口封上,随即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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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夏侯府大门被人用力拍打,「少爷……少爷……您快出来啊……少爷……」 夏侯府总管连忙开门,只见酒肆掌柜手中抱著一坛酒,一脸焦急。总管立刻请他入内,再通知夏侯霄此事。
夏侯霄步入厅堂,瞧见掌柜的一脸焦虑。「发生什麽事?」他知道一定出事了。
「少爷,大事不好了,我今儿个一早起来,发现酒肆大门门锁被破坏,财物并没有任何损失,於是便到库房内掀开酒坛检查,没想到里头竟被人放了牲畜的腐烂内脏,这些酒全不能喝了。」
夏侯霄剑眉紧蹙,没想到竟会有人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少爷,这下子该如何是好?「
夏侯霄抿唇不语,暗自沉思。酒厂内的酒距离酿熟还得花上几天的时间,虽然有些库存,但数量并不多……
下一瞬,又有一名男子奔入夏侯府,他正是在酒厂酿酒的师傅。
「少爷,大事不好了,昨晚有人侵入酒厂,将所有已经酿好及尚未酿好的酒内全放入牲畜腐烂的内脏,那些酒全不能喝了!原本一直守著山洞的大汉,昨儿个傍晚也不知是吃了什麽,腹泻不止,压根无法看守山洞,所以就连存放在山洞内的那些酒也全被人放入腐烂内脏,无法饮用。」
掌柜闻言,瞪大一双老眼,讶异不已,手中所捧的酒就这麽落於地面,散落一地。
那名酿酒师傅见散落一地的酒和酒坛碎片中竟也有腐烂内脏,立即明白连西陵酒肆也出了事。
「该死!」夏侯霄低咒出声。
「爷,咱们不如花钱买回原先卖给客倌们的酒——」掌柜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夏侯霄打断。
「那些酒已被开封,酒质定会受到影响,咱们若回收那些酒,再转卖与他人,定会对酒肆信誉有损,绝不能这麽做。」
「那……咱们该如何是好?」掌柜与酒厂酿酒师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安,连个主意也想不出。
夏侯霄稍一沉吟,随即下令,「酒肆暂不营业,派人将酒肆内所有酒倒掉,连酒坛也一并击碎,不许再用,酒厂内的酒与酒瓮,还有酿酒用的谷物、果品、花卉、药材也一并处理掉。」
牲畜腐烂内脏的臭味将会残留附著於酒坛内,就怕清洗不净,日後再倒入新酒,那些酒也同样不能饮用。而那些酿酒原料虽然还不能确定是否有被人调换,但为了确保安全,只得如此。
掌柜与酿酒师傅闻言,莫不瞪大眼。这麽一来,岂不损失惨重?
夏侯源缓缓步入厅堂。「霄儿,你为了西陵酒肆的信誉所下的决定是正确的,爹绝对会支持你,但有一件事爹非问不可,你可有将明日欲呈给皇帝的酒准备好?」
多年的信誉重要,但性命更要紧。
夏侯霄沉默不语。原本他是打算今日前去酿酒厂与酒肆挑选酒,好在明日呈给皇帝,没想到竟会发生此事。
夏侯源立即明了一切,不再多问,缓缓闭上老眼,跌坐於一旁的黑檀木椅上,彷佛在瞬间老了数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