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内心深处,胡莉菁的影像一直是存在于僻远角落的,也是他心中完美的表征,不管他们之间风风雨雨多少年,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现在的她,就近在咫尺。不但如此,她还心甘情愿的为他怀有一个孩子,为的是希望能和他有所牵系,这如何不令他震撼
他和胡莉菁不会再是不相干的陌路人了,虽然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陌路人。
虽然自她搬来之后,所有一切发生的事都是他强迫的……一时间太多混乱冲进他的思绪中,金算盘一时间不再是金算盘了。
看着他脸色变换之快,高深莫测,敏感而脆弱的胡莉菁觉得这一切的事情在她心中都有了答案。
“我希望能留下孩子。”她平直地道,收敛起一切情绪的她显得相当平静。
还未从混乱中脱身,他口气很冲地道:“你高兴就好。”语毕,立刻转身回书房去。
他要想一想,他要自己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好好的把这一切清清楚楚的想个分明。
有孩子了?他居然和胡莉菁要成为一家人了?
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后,她漠然回房。
莫子壁的气息浓厚地散布在这个房间中,这熟悉的气息令她的情感溃堤,压抑着的泪水终于落下。
她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还天真的以为,在有了孩子之后,她和子璧之间除了过去,还可以有未来的,结果……
她躺在床上,努力想寻回那一丝有他气息存在的真实感,但这一切却让她感觉那么的遥不可及。
伸直了双手,手掌在黑暗中摸索,她忽然感觉到二行清泪热热的爬上了双颊。
子璧今晚不会回房了。她知道。
当他有事情解决下了时,他就会习惯性的在书房里窝着,直到事情解决为上。
自她搬进这屋子两人同床以来,今晚是他第一次没有回房睡。是她,是她自己把这看似平静的生活给一手摧毁了。
早先架构的美梦,现在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残景,她不禁要告诉自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是她欠他的。
这么深重的感情债都是因为她--胡莉菁,一手强压在他身上的。
如果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能永远幸福、快乐,那么,为了莫子璧着想,她是该放手让他快乐的。毕竟十年前,是她一手将他的幸福快乐全部拿走;时光荏苒,年华似水悠悠流去,现在她爱他的心不变,所以她要还给他一个幸福快乐的日子。 她已有了决定。只是……那种曾经沧海的苦涩心情,她又得用多少时间来治疗自己心中的痛? 莫子璧很难得的望着窗外沉思、发愣。 从那天起,胡莉菁就失去了笑容。他们依旧住在一起,但莫子璧觉得她像捉摸不到的精灵,属于“人”的生气也在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是不想有他的孩子吗?
不像呀他记得她那天欣喜若狂的样子,不像是不要小孩的模样呀
想了很久,他也想不出为什么。
在那一夜的深思之后,他很确实的告诉自己--他要胡莉菁,也要孩子。他们之间所有的不愉快都要成为往事,他要给她一个快乐的家。
但在此刻,他却实在的感觉到她不快乐。
在公司时还好,但回到家里,她就像游魂似的在家里飘来荡去的,无端地令他忧心。
“赵秘书。”他突然抬头唤进了秘书小姐。
赵秘书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老板这几天脾气变幻莫测,小心点好“如果……有个女人心情不好,你说该怎么让她高兴才好?”他有些尴尬的问着。
赵秘书用力眨着眼睛,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老板,敢情现在是在问她该如何讨好女人?
见她没反应,莫子壁又接着问:“就是……你知道的嘛情人之间总会有闹情绪的时候,如何……”真是令人难为情,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赵秘书憋住了笑,很正经的告诉他:“莫先生,女人要的只是一些鼓励及安慰。您可以陪她吃顿浪漫的晚餐,或者邀她共度一个美丽的夜晚呀”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她现在连理都不理我,把我当隐形人了。”夜晚?还浪漫哩简直作梦
原来向来所向无敌的银行团主席也有吃瘪的时候赵秘书第一次觉得原来莫子壁也是个凡人。“送花送花一定有效”
看赵秘书说得如此这般肯定,他不禁回想,他好像从来没送过她花。在日本时,他家里的花都是她买来扫好的,他只是负责批评而已。
当下,他立刻打了电话给花店。
第十章
胡莉菁莫名其妙的收到一束香槟玫瑰。
紫色的每一朵花都有一个拳头般大,共五十七朵。就在银行团亚太地区一百多家分行、十几个总经理的面前,突然的被送了进来。
正翻译到一半的她,忘了自己翻到哪里,目瞪口呆的收下这么大一束价值不菲的花。
没有署名直觉地她看向主席莫子璧。
他见了那束花,竟没有特别的神情,仿佛理所当然般自在的玩弄着他的笔。
胡莉菁却好像看见他嘴角带有得意的笑容。
是他吗?为什么?
五十七朵玫瑰又代表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会议室因这一束花沸腾起来。这一堆首脑级的人物好似又回到了年轻时代,纷纷因这束花追忆起往事来。
为什么?她仍满是困惑的捧着花束。
隔了一段时间,莫子璧才轻咳了几声,下令会议重新开始,把疑惑留给她自己去解决。
开完会的莫子璧立刻被请上廿八楼。
他推开门,看到薛敦诚及赵佳平两个老板正同时望着他,脸色沉重。
“怎么了,你们?”他打趣地想让室内的气氛轻松一点。
“莫,你和胡莉菁最近如何?”赵佳平首先打破僵局发问,态度很是严肃。
受到气氛影响的莫子璧也跟着严肃起来,“这件事……我不想谈。”
两个老板犀利的眼神同时朝他射来。
“把她送走。”薛敦诚沉重的下命令。
“为什么?”他不解。“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薛敦诚只是冷着眼重复命令:“把她送定,送回白家去。还有那个客人卡罗琳,也一并送走。”
受到气氛的影响,他也跟着严肃起来。“给我一个好理由,一个足以送走她们的好理由。”莫名其妙要送走她们实在很牵强。
莫子璧质疑的目光在两个老板之间来回,最后是赵佳平回答了他:“那几个中非的小国,可能要企图绑架胡莉菁来逼你拿出钱援助他们。”
这个消息令莫子璧呆愣了奸半晌,他困难的发出声音:“钱,不是给了吗?”
“他们嫌不够。”
“不够?三十亿美金还不够?”那些吃人的非洲虎。
薛敦诚上前搭他的肩,“莫,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们都想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家人,不是吗?”
“当然是,可是为什么是胡莉菁?”他开始颤抖。
赵佳平站在他的身侧,不带任何情感地陈述:“他们盯上胡莉菁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何时会行动。恐怖份子的作风你应该很清楚的,为了胡莉菁,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最好早点送走她,把她送回自家去。”
莫子璧猛一回头,不服气地道:“自家就一定安全吗?”
两个老板同时叹了一口气。“白家不一定安全,但一定比你的公寓安全,在自家周遭,我们部署了五十个以上的人力日夜守着,只要这段期间和他们达成协议,应该会平安无事。”
“应该?”这个字眼竟令莫子璧突然的心生恐惧。
赵佳平了解地拍拍他的肩,“我知道,白家住有你妹妹、还有胡莉菁。将她们扯进这件风波中,我们也觉得很意外。不过,现在她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吧!”
莫子璧无言。他从来没想过,竟会让胡莉菁陷入这危机四伏的困境中。为什么会如此?
“还有那个碍事的卡罗琳,顺便一道送走。这个爱惹祸的西班牙公主,有她在的地方就不得安宁。”薛敦诚威严的重申命令:“我已经和白谨浩谈好,那个卡罗琳我也摆平了,至于胡莉菁你得自己好好的安抚她。”
看着两个老板少有的严肃,莫子璧全身紧绷,他明白这次的事是真的很严重,才会让老板如此的重视。他也因之不敢等闲视之。
还没从收到花的甜蜜困惑中理出头绪来的胡莉菁莫名其妙的被莫子璧拉出公司,飞快的回到家巾,简单的整理好行李,又快速的飞车到了白家,
看到白谨浩已站在门口,胡莉菁才慌乱的察觉,“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要我走?”悲伤悄悄进驻她的眼。
他有口难言,“我不是要你走……”
“那是为什么?给我一个好理由。你不想对孩子负责,我也不想逼你,可是为什么……”她的泪水开始不受控制的落下。
他想上前安慰她,却被她强硬拒绝。“我只要一个理由”一个非得要她走的理由
能告诉她吗?莫子璧心中不住挣扎。能告诉她说:因为他的缘故,害得她现在生命受到威胁吗?
不他不能说。
他的不语、他的挣扎,尽入她眼中。沉默竟成了伤人的最佳利器,她的心开始淌着血。
终于,她认命似的推门下车。“我明白了。你不要我缠着你,我也不会再厚着脸皮自作多情。从此以后,就当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话语隐没在她的涕泪纵横中。
莫子璧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静静的坐在车子里看着胡莉菁远去的身影投入舅舅白谨浩的怀中,她颤抖的身子可以想见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真的要这么结束吗?
他突然起身,拿起后座的行李及那一大东香槟玫瑰冲到她身边。
“你忘了你的花。”他一时口拙,竟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我才不要这些花。”她负气地朝他大吼。
她生气,他也生气,气自己不能说出实情。“哪有人收下又不要的,收下了就是你的,你给我好好的收着。”
“我为什么要收这来历不明的花。”不知为什么,面对此情此景,她就是想和他大吵一架。宁可把事实吵明再分开,也不要迷迷糊糊分开而不知所以然。
“我送的花不是来历不明的花。”头一遭,他承认了他的心意。
胡莉菁模糊着眼问他:“是你送的花?那为什么要我走?五十七朵玫瑰花又代表什么意思?”
明知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许多人的监视之下,莫子璧还是忍不住搂过她,给她一个深深的拥吻,吻去她的泪水、她的辛酸、委屈及不安。
抱住她的双臂没有放松,莫子壁在她耳畔低语:“给我时间,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还有玫瑰的意思。现在,照顾好自己和我们的宝宝,等我回来接你们母子。”说完,他轻吻她的唇办后,便头也不回的驾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