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打招呼,却被胡莉菁所忽视,白佳昕心中不禁纳闷,最近怎么了?周遭的人个个心事重重,该不会是天气太炎热,把大家都热昏了头吧!?
他不经意地搭上她的肩,轻佻地搭讪:“小姐,我有没有荣幸请你喝咖啡?”
听见熟悉的声音,胡莉菁喜不自禁地回首道:“佳昕。”
“咦?你这小姐还真不含蓄,我才邀你,你也不矜持一下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原来我是如此的受欢迎喔”
她轻拍了他。“还是这么不正经。”
此刻,她正有一肚子的好心情,迫不及待的想和所有人分享,她一脸幸福的告诉他“佳昕,我怀孕了,我有宝宝了。”
白佳昕怔住,一时间竟无法消化这句话,脑筋还转不过来。只见他指着胡莉菁结结巴巴地道“怀孕你……有……”
胡莉菁幸福洋溢的颔首,“佳昕,你要当舅舅了。” 舅舅?这个新鲜的名词正在白佳昕脑中发酵。这不是平日表姐对叔叔的称呼吗?什么时候居然也有人要这样叫他了?
他无措地搔着头,“表姐,你是说我要当舅舅了?就像你叫叔叔为舅舅一样?”胡莉菁开心的点着头。
“那也就是说你的肚子里……”
他胡乱比了一通,胡莉菁还是如沐春风的点着头,完全沉浸在幸福中。
他突然的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是莫先生的?”说完他就立刻骂自己白痴。
抚着小腹,胡莉菁脸上有种安详从容的光彩。
她没有回答,但答案很明白的便写在她脸上。
他轻轻揽着她的肩头,“莫先生知道吗?”
她温婉的摇头,“才刚检查出来,他还不知道,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白佳昕试着去想一个极度冷酷的“商人”惊喜的模样,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唉他这个天真而单纯又傻气的表姐。
偌大的办公室中有一头焦躁不安的狮子正来来回回的走着,脚步之沉重几乎要把地毯给磨平。
莫子璧看着电话,很难得的发起呆。胡莉菁下午请假,是跑到哪儿去了?
无端的,他竟为她的行踪感到忧心起来。这几天,她明显的食欲不振及频感疲劳的现象令他担心。
真是的,他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彷佛只要他没有一直盯着她,她就会出状况。
他拨了家里的电话好多次,都是答馅录机的电话,这表示没人在。看来胡莉菁还没回到家。
胡莉菁没回到家也罢,连那个客人卡罗琳也都天天跑得不见人影。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
莫子璧知道卡罗琳一定是窝在白家,对这访客他倒是不担心,反正她把他家当旅馆一样;但胡莉菁呢?请假一下午跑哪儿去了?令人牵挂啊!
莫子璧静坐客厅内,宽阔的空间只剩下老爷钟的钟摆规律摆动的声响,宁静的气息更彰显出他心中的焦躁。
他今天特地提早回来等她,怎知等了许久就是不见伊人,她到底跑哪儿去了?真令人担心。突然,他想起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过类似的情景……
那时候,他们正是热恋得难分难舍的时候,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所租的房子却只在隔壁。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他们俩下午都没课,约好了时间想去附近散步,怎知他左等右等、苦候了一个多小时就是不见她的踪影。
他的等待心情愈见焦虑,正当他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而要沿路去寻人之时,她却捧着一堆足以淹没她的花出现在他面前。
“对不起,我迟到了。”当年的她如是说着。
“很好你还知道你迟到,总算还有救。”他强压下内心在焦急后的欣喜,冷静地回应她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兴奋。
“我想去买点东西时,看见宗村家园圃里的花开得灿烂极了,忍不住我就买了一些。”她吐着舌头的样子像极了撒娇自首的孩子,令他怦然心动。
“一些?”他指着那一堆花,“那叫一些吗?”
她又吐了下舌头,“喔不是一些,是一大堆。”她终于承认那些花看起来有点多。“春天嘛趁着花开得娇艳之时为花的美丽留下些纪念,也是一种应景的幸福啊!”
等不到人的一腔怒气就在一堆花以及她的三言两语间轻松的化解掉。
他就是拿她没办法。
他就是对她狠不下心。对这个女人,他永远以最特别的态度待她。
不管她曾做过什么事,他就是没办法狠下心去讨厌她。虽然,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恨她的但是,没有那么深的爱,又何来那么深的恨?爱恨交织的心绪本来就是令人困惑的。
他对她还是有爱的。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自己心知肚明,他对她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减少过。纵使时光已匆匆流逝了十年;纵使他在这十年间已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他恨她”。但是,爱恨交织的终极依旧是他还爱着她。
最爱的人还是她还是那个把他年轻时所建立的幸福家庭美梦一把敲碎的胡莉菁。
人的一生总在追寻着一些幻梦,能实现的,叫做理想;不能实现的,则沦为白日梦。
他对胡莉菁还是存在着些不同的情绪。到底会变成理想或白日梦?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很难得的,他干脆起身到楼下的大门口去站岗,等待着一个女人归来。
再一次见到那辆眼熟的老爷车出现已经够令人皱眉头了,再看见那个年轻男子小心翼翼的扶着胡莉菁下车的样子更令他怒火中烧。
“又是你这个小子”他蛮力的一把揽着她的腰肢,口气很冲地骂道:“一个下午到底跑到哪儿去了?连个电话也没有。” 她有些迷惑的望着他,仿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下午……请了假啊!”是她耽误了什么重要的公事吗?否则为何他像吃人老虎般的恐怖?手贴在他的胸膛上,借着起伏不定的急促呼吸,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
莫子璧冷冽的眼神毫不客气的扫过白佳昕,令他不由得全身冒起寒意。
“那……我先走了。”白佳昕在他的目光逼人之下只想急急离开。看莫子璧那个样子,他一定误会了他和表姐之问的关系。
莫子璧也许不会对胡莉菁如何,但白佳昕很清楚,再留下去,恐怕他一定会被“如何如何”的。表姐一定没有告诉她的同居人,他是她可爱的表弟。
胡涂的胡莉菁真要害死人了
待他一走远,莫子璧便二话不说的拉着她回家。
“你一个下午到哪儿鬼混去了?还需要个男人护送你回来?”
被骂得莫名其妙的胡莉菁还有些困惑。“我请了假的……”
“我要的是答案。”他在她身边大吼,令她几乎受不了。“我到医院检查去了。”再吼下去,恐怕她要聋了。
“医院?”一听到答案,他立刻软下声音,紧张地探问:“怎么了?还好吧!?没事吧!?”
她噗哧笑出声,连忙安慰他:“没事,没事。”歪着头,她故作神秘的卖了个关子,“我们上楼去吧!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好消息”和别的男人一起回来还有什么好消息?也罢他满腹牢骚的随她上楼,他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好消息。
那个送她回来的男人,那个叫白佳昕的书记官究竟和她有什么牵连?为何老见他们俩在一起?想到这个他就不禁醋海生波。这一些,她最好在今天都能给他一个交代。
关上房门,胡莉菁一脸透着幸福的梦幻神情,拉着莫子璧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她的眼神散发出了迷蒙的色彩,整个人就像是仙境中的精灵般。
莫子璧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只觉得一种悸动直扯着他的神经。
在这种气氛下,他失神了。
她握紧了他的手,满心快乐的道:“我怀孕了,子璧。我有宝宝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狠狠地往他脑子重重击下。
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却见他的神情逐渐冷冽而至面容变色。
莫子璧一语不发的直盯着她看,看得她的心开始下坠,心情也不由得闷了起来。
她不安的直冒手汗,面对他犀利的眼神,她突然觉得退缩。
“你……不希望我怀孕吗?”她低语如蚊鸣,心虚的胡莉菁这才突然惊觉,子璧从来没说过希望她怀孕之类的话。
严格说来,他们俩目前的关系根本就处在一种扑朔迷离的微妙状态之下。子璧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承诺,是这种日夜相守的幸福感模糊了她的神志吧!?
望着他愈来愈铁青的脸色,胡莉菁心里有了底。
她不该,不该怀孕的;不该如此贸然且欠缺考虑的让这件事发生。 子璧不高兴从他知道这件事起,他的笑容及关怀在那一瞬间全数隐没。
她突然觉得想笑,想疯狂的大笑。
悲伤与疯狂的神经交错地牵扯着她不安的内心。
原来这一切竟都是她的自作多情,感觉高兴、感到幸福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子璧一点儿欣喜的情绪也没有,甚至连方才在楼下的那种关怀也不见了。
他根本就不想要她怀孕。也许,他压根儿就不想和她有任何牵连。目前的这一切之于他,或者只是一场游戏,或是一场再一次的萍水相逢而已
悲伤袭来,她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莫子璧深陷在她眼里的浓情而无法自拔,他的心情在上下交战。
她居然有了他的孩子了?他在冒冷汗,仿佛心脏在发抖。
这么突然发生的事令他完全措手不及,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觉得安静沉默的日子里无端响起了平地一声雷。
胡莉菁的久驻心头是他长久以来不愿正视、也不愿承认的。
突来的消息,就像是轰天雷,轰得他脑中一片空白,连思考能力都失去了。“其实,你一点儿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直率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他心里挣扎不已。“太突然了。”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令他一时乱了手脚。
她眼神黯淡下来,强压下落泪的冲动。“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己以为我们能像没有芥蒂的过往般……是我太天真,以为有个孩子就可以牵系我们之间……”再也忍不住,成串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的心开始滴血。
莫子璧想阻止她说下去,想拭去她的泪,想真真切切告诉她:不是的。她不是自作多情,不是……
但他太震撼于这个令他作梦也没想到的事,居然就这么活生生的摆在他眼前。
他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慌了手脚。
他不知道,她居然想要和他有所牵系…… 十年前,她嫌他穷而离开他,不是吗?那时他们之间是那么的相知相许……
这十年间,他仗着自己努力得来的优势,处处找她家的麻烦、刁难她的家人,只为了报复她十年前的嫌贫爱富。做了这么多卑劣行径的他,居然……
他恨她的,不是吗?虽然莫子璧知道自己恨她的心是因爱而起。但是,她呢?在他做了这些事之后,她对他难道没有一点点的怨恨吗?
是他害得她有家归不得的,不是吗?
这样的他,胡莉菁还想要和他有所牵系?而且,这个牵系还是一个孩子?
他闭上双眼,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