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居然派一个外行人去和专门处理国际经济案件的专家谈判?”艾丽喃喃自语:“这是不是疯了?”
但艾丽又提醒自己,这种消极的想法完全无益。牟南维不是认为她有能力处理这件事吗?不然,他不会派她来处理此案的。而且他还答应事成后,让她成为合伙人呢!也许在30岁前,她就可以……
眼前就是德鲁斯的地界了,但是艾丽发现自己陷入一片浓雾中。除了自己车前的两辆车外,就一片茫然,看不清楚。街牌也看不清,她真怕后面的驾驶人会因为较熟悉路况,而加快车速,不慎撞上她。
艾丽在街上绕了一个多钟头后,才找到自己要找的街道。雪伦为她订的招待所就在这条街上。
这个招待所是栋联邦式的大厦,远离街心,隐藏在一丛松树后面,应该是个很理想、很舒适的暂居之地。
她登记后便由侍者带往楼上的房间。雪伦可没有为惠德精打细算,这间套房有着很大的浴室和客厅,艾丽浏览豪华的家具,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她请侍者为她叫壶热茶后,便坐下来打第一个电话。
电话铃响到第七声,她才挂断,“太棒了,我忘记问牟先生,如果康恩连电话都不接,我该怎么和他打交道呢?”她边喃喃自语,边看着康恩的住址。只是一想起外面的浓雾,她决定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可是,在这种天气下,不必出门的人都跑出去了,是为什么?艾丽又拨了康恩的电话号码.电话铃声响了10下、20下、25下——
“我是裴康恩。”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
艾丽一直认为康恩低沉的嗓音是他最人的特色。但此时此刻,他听起来像是在睡梦中低哺。
艾丽瞥了一眼腕表,决定不要道歉,因为现在只是下午1点。
“裴先生,我是任艾丽,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
“今天惠德不可或缺的是什么?”他的语气变得温和,充满好玩的口气。
艾丽小心翼翼地应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到德鲁斯来处理一件遗产案,而牟南维先生建议——”
她听见电话中有女人的声音问:“康恩。我该离开吗?”
他甚至没遮住话筒便答:“不用,这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他听到话筒中传来吱嘎一声,好像床上弹簧发出的声音。艾丽想:真恶心,这就是为什么电话铃响了25声,他才来接听。
她冷冷地继续,“他建议我和你联络,你也许认识这家人,他们就是——”
“为什么我该认识那些人?”
“因为你住在这儿,我认为——”
“律师不该随便假设任何事的。牟先生没告诉你我在隐居吗?”
“裴先生,我真的需要你在这方面给我一些忠告。”
很显然地,他在打呵欠,“我可不这么想,你是个很能干的律师。”
“裴先生,谢谢你的夸奖,但——”
“噢!这完全和你个人无关,事实上也算不上是夸奖。任小姐,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相信你会处理得很好的。”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便挂断了。
第二章
艾丽咬牙世齿地放下听向,该死的男人,他至少也得听我说完哓!
很显然地,裴康恩根本不记得她是谁。三年前,她曾帮他处理过苏利文一案,那时候,他很欣赏她。但现在他说她很能干,是因为她是惠德的一分子,这真是天大的侮辱。
这不是职业态度,她提醒自己,你不能太在意他们的话,你还有工作要做。
她作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一下心绪后,才打电话给她的客户文伯尔。但他的秘书说他今天下午太忙,没办法见她。
她很烦恼。但也没法子,只好耐心等待了。也许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想出别的方法跟裴康恩接触。
一位胖胖的白发老太太送来她要的热茶,“我是桂太太,这里的总管。”她自我介绍,“如果你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们会尽量让客人觉得宾至如归。”
“这里有传真机吗?”
桂太太毫不惊讶,“当然,如果你需要,我们马上可以在你房里放一台。”她瞄了一眼飞舞的窗帘,“天啊,亲爱的,看你都冻僵了,侍者没帮你关窗哪?”
艾丽没注意到自己已是全身鸡皮疙瘩,“我急着要他去给我弄杯热茶,所以他还没机会为我关窗呢!”
桂太太急急走过去为她关上窗,“湖面的空气很潮湿,再加上雾气就会冷得透彻心肺呢!”
“我们很靠近湖吗?”艾丽靠近窗边,只见白茫茫的雾影。
“近得使这儿的气温终年都很温和。”
艾丽打了个寒颤,“这叫温和?现在是仲夏那!”
桂太太微笑,“你不了解这个城市吧?”
“完全不了解。”艾丽拿出康恩的住址,“你可以帮我指点一下方向吗?”
“当然。”桂太太挂上眼镜,研究了一下地址,“噢!这简单。”
“别太高估我了。”艾丽哺哺自语。
“那我就把它画下来,以防万一。”
桂太太离去后,艾丽慢慢地喝着茶、翻翻文家的卷宗,然后仔细研究了文杰夫的遗嘱,和报纸上刊登的文杰夫生平。
她自忖,再打一次电话给康恩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直闯虎穴是很危险的,但她有什么选择余地呢?她总得和他达成某种程度的接触,如果她登门拜访,康恩总不会当着她的面摔上门吧?
她合上卷宗,拿出车钥匙。
雾似乎更浓了,有一阵子艾丽还觉得自己可能越过边界,开到加拿大去了。但她不久便发现桂太太所标明的路标。
不过,艾丽所找到的地方和牟南维所谓的破房子差远了。那是一栋一层半高的小楼房:整洁、坚固、朴素。屋前的信箱上钉着一块标志:“暖炉居”。屋角有一堆木柴,窗内有窗帘,看起来不像是刚搬进来的样子。
艾丽又对了一次地址。号码没错,车道上也停着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
她把车子留在走道旁,然后走近屋侧最靠近她的一扇门。她按了一下电铃,但屋内没有人应门。
艾丽以为电铃坏了,便举手敲门,直到手都打痛了,还是没有人出来。
然后她听到一阵窸窣声,便赶紧绕过去。她见到一位中年妇女倚在屋边的围墙上说:“他不在家。”
“可是他的汽车在。”
“他骑脚踏车走的。”
“原来如此。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她皱着眉问。
“很难讲,他常常这么来来去去的。”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艾丽拿出一张名片,思索着要写什么样的留言。她最后写的是:
“请以职业礼貌对待同事,麻烦你打个电话给我,好吧?我住在招待所,希望你能就我手上的案件,给我一些指点。
她将名片塞进门缝,拍拍手上的灰尘后就返回车上,驶回招待所。
回到招待所后,她一直研究文杰夫的案件,而康恩依旧没打电话来。
艾丽请桂太太将晚餐送上楼来,她趁这段空档洗个澡,泡在浴缸中。她思索着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康恩说不定把她的名片扔进垃圾桶了。
先别放弃!她鼓励自己。也许他还没回到家呢!可是,这时候他又能做什么?在浓雾中尉脚踏车?
也许他只是先吊她胃口,等一两天后再出现也不一定。她只有耐心等待,不要摆出烦躁不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