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所以才要不停地更正计划。不过──」看出她的过度紧张,成震宇倾身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我喜欢这一回的变化。」
洪玫瑰心下一喜,顿时偷笑出声,纵身住他的方向一跃──
「唉哟!」
洪玫瑰的腰撞到排档,痛得她惊叫出声,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妳啊!」成震宇大笑出声,眼睛笑得水亮无比,大掌却温柔地抚摸过她撞痛的地方。「什么时候才学会不莽撞啊……」
洪玫瑰仰头看着他,蓦然把头埋入他的胸前。
「怎么了?」
洪玫瑰摇头,不敢开口。生平第一次,她开始觉得自己的莽撞「罪大恶极」。
她知道她应该马上该开口跟他明说,她四个月后准备去纽约留学的事情,她想,他这人这么一板一眼,一定很介意这种分离的。
可是,若她现在说出口「留学」二字,是不是他们才萌芽的恋爱就要被消灭了呢?
她……舍不得哪!
洪玫瑰抱他抱得牢牢的,靠他靠得更紧了。
「怎么了?」成震宇皱着眉,心里闪过一阵不安。
「没事,我只想快点告诉奶奶,我们在交往了。」洪玫瑰抬头,努力笑得很用力。没错,她得快点冲同家去找奶奶商量!
「奶奶一定会很高兴的。」成震宇淡淡微笑着,侧身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他何其有幸,能拥有一个和奶奶相谈甚欢的女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甚至希望可以在这三个月内和她订婚,奶奶年纪大了,一直很乐于看到他早日结婚成家的。
洪玫瑰偷瞄他正经的侧脸,心有不安地绞着手指。唉哟喂啊,如果他知道她即将要去留学,他会抓狂吧。
心思各异的两人,各自坐在车子两端,听着CD播放出的恋爱歌曲,朝着前方继续前进……
第六章
恋人太古板,有时候实在很气人。不过,恋爱还是让人很甜蜜。
有秘密的恋爱,因为内疚、因为不安,因而更加依恋,更加地甜蜜了。
洪玫瑰变得很喜欢黏着成震宇。
他习惯在晚餐后工作、看资料,她则是搬来了自己的漫画书和绘图本,坚持要待在他身边。
平时如此,星期六、日当然更不例外。
星期六,午后两点,成辜美黛午睡中。
洪玫瑰拎来了零食、漫画,赖着成震宇一起进了书房。他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她则躺在他的大腿上看漫画,可漫画里画了什么,她完全都不知道。
因为她刚收到纽约插画学校的入学注意通知,因为她正全心地记挂着待会儿要如何告诉他,她即将要出国留学一事。
和成震宇刚交往时,她早已偷偷告知奶奶,她即将要出国留学一事。
奶奶认为与其把「留学」这事搁着不说,不如先给他一点心理准备,好让他有时间好好计划。可她总觉得应该在感情状况更稳定了之后,再告诉他真相,他才会比较认真考虑为她「守节」一年之事。
好吧,真正的重点其实是──
洪玫瑰承认她超级孬,每次一看到成震宇认真的黑眸,她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所以,才会一拖拖了好几个月,话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洪玫瑰的眼睛从漫画上移开,飘到他蹙眉专心看书的脸庞上。
「怎么在叹气呢?」成震宇侧过脸,对上她忧愁的眼。
洪玫瑰「啪」地一声用漫画盖住嘴巴,露出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睛。
「有什么事要说吗?」成震宇把他的杂志摆到一旁,也拿开她盖住脸庞的漫画,以便盯紧她忧郁的小脸。
她有心事。这一个月来她经常若有所思地在她以为他没注意时,对着他发愣。他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人家就不能含情脉脉看着你喔,干么一定要逼我说话啊?」洪玫瑰躲开他的目光,故意赖皮地躺回他的大腿上,嘟着嘴命令道:「成震宇,给我一块哈蜜瓜吧。」她用头顶了下他,张大嘴巴等待着。
「妳没说『请』。」他拿叉子叉了一块哈蜜瓜,举在半空中。
「『请』喂吃我一块哈蜜瓜。」她咽了口口水。
「不准躺着吃东西。」成震宇敲了下她的额头,自个儿吃掉了哈蜜瓜。
洪玫瑰朝他吐舌头,干脆溜下他的大腿,跪坐在桌子前,端起水果盘大吃特吃了起来。
要说吗?
能不说吗?
她下个月就要出国了啊……
洪玫瑰食不下咽地吞下哈蜜瓜,忍不住又皱起了眉。
「妳看漫画足足看了一个小时,该起来动一动了,这样比较健康,平常工作时也一样,知道吗?」他用指尖梳理着她后脑勺凌乱的发丝。
她头发长了,拂在肩头上,与她走路姿态一样地蹦蹦跳跳着,很惹人喜欢。
「谁让你的大腿结实有弹性,看书、睡觉两相宜呢?」她才正视了他的眼睛一秒钟,马上又移开了目光,用力塞了一口哈蜜瓜,含糊不清地说道:「还有啊,你怎么这么厉害,可以把水果切得这么工整,正好是一口大小呢?」惨,她真的说不出口啦!
「切水果这种简单的事,只要用心,谁都可以做到。」成震宇望着她回避的眼神,他瞇起眼,双臂交叉在胸前,决定和她耗下去,他倒要看看她还能佯若无事多久。
「才怪咧,我如果用心切水果的话,最多也只能做到不切断手指头吧。」洪玫瑰仰头豪迈地哈哈大笑,眼神却是飘忽不定。
「我下个礼拜要到马来西亚出差一个礼拜,妳正好在家练习切水果,等我回来,我要抽查验证。」他说。
洪玫瑰一惊,蓦地迎上他的眼。「你要去马来西亚!」她咬住唇,眼眶马上泛出水气。
「对。」他点头。
「而且还要去一个礼拜!」那他们可以相聚的日子,只剩下三个星期了啊。
「我只去一个礼拜,很快就回来了。」她不会是要哭出来了吧?
成震宇僵住身子,压根儿猜不到她会这么舍不得与他分离,可他心里,很甜。
「一个星期很久耶!」洪玫瑰心慌地瘪着嘴,一个飞扑便窝到了他身边。
「都几岁人了,怎么还像麦芽糖一样黏人呢?」他好笑地低语着,将下颚埋入她的发丝里。这女人八成只有爱用玫瑰洗发精这事,还算有点女人味吧。
「因为麦芽糖好吃啊……」洪玫瑰整张小脸全埋进了他的肩颈里,闷声说道。
成震宇推了下眼镜,揽紧了怀里的人儿。
他以为他不习惯和人太亲近,没想到只是以前的交往对象没能让他兴起太过亲近的兴趣罢了。在这个小丫头的捣乱之下,他的古板面具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了。
「成震宇,说点甜言蜜语来听听嘛。」她要努力地攒聚一些回忆,存到脑海里,否则怎么熬过那一年的相思啊?
「妳以为说甜言蜜语,像在打电话叫达美乐披萨,一通电话,服务就来吗?」他敲了下她的脑袋。
「你有进步喔,会说笑话了喔。不过,这个笑话真的很冷就是了。」洪玫瑰朝他吐舌头,还兼打了个大冷颤。可她的眼神藏不住心事,她的嘴角没法子上扬太久。
成震宇握住她的下颚,没办法不去注意到她不自然的笑容,以及她闪躲的眼神。
「妳──」他皱起眉,就要逼问。
「你至少可以练习对我嘘寒问暖一下吧。」她连忙握住他的手,打断他的话,很鸵鸟地希望能再拖延个十来分钟。
成震宇不耐烦地瞇起眼,正想要出口骂人时,却发现他掌间的小手冷得像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