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是吗?我实在太不小心了。」他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拿起餐巾,擦了擦鼻子。
「你今天晚上已经不止一次不小心了,老实说,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还是沉着气,不想一下子就把气氛搞僵。
「我?我没在想什么啊,昙烟,是你想太多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要开心才对啊!」他欲盖弥彰,明明心里就在想着,不晓得潘莛在看到他留在冰箱上的那张字条时,到底会怎么想,会不会又气得跑回房间不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潘莛想下厨请他吃饭的日子,竟会碰上昙烟生日,他会选择赴昙烟的约,主要也是希望能在她生日这天,把话一次说清楚,他想告诉她,他虽然很想跟她重新开始,不过,那种感觉全部变质,已经都不一样了。
他抓不到过去与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他只要跟她在一起,心里就会一直想着另外一个人,他没办法跟她专心相处,甚至一出门,他就急着想回家了。
这些话,他想在吃饭的时候,慢慢地、用最不伤人的字眼告诉她,可是……都已经吃到甜点了,他还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他甚至不开手机,避免潘莛打进来把事情搞砸,他把所有事都设想齐全了,可是还是没法把话说出口。
他怕昙烟伤心,怕她受到伤害时那楚楚可怜的泪眸,会带着憎恨的眼光看他,会苛责他的无情、控诉他的戏弄。
就是顾虑甚多,他才会迟迟难以启齿,因此心不在焉、失误连连。
「如果有事,你就先回去好了,今天你已经请我吃了饭,还送我礼物,我已经很开心了。」看他这样,她兴致尽失,想再续摊的力气也没了。
「我……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昙烟,我们……我们……」怎么办,他这该死的软趴趴个性,大声告诉旧爱说要破镜重圆很难、说他的心已经全放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说他只想说完就赶紧回家,吃潘莛煮的香喷喷饭菜,就这么简单,为何他就是办不到!
「你想怎样?」
「我们……开车去兜风,去海边逛逛,你觉得如何?」他打算在这段路程中,找个适当时机说出来,他非说不可。
「你真的想带我去海边?」她存疑。
他回答迅速。「是啊,就想跟你去海边说说话、聊聊天。」
看他热情邀约,姑且不论是真的排定在他原本的行程中,还是……另有别的意图,总之,她愿意配合他,只要他真心想这么做。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走。」
车子缓慢地在市区前进,有好几次,孙嘉桓都错过要上高速公路的高架桥,他就像个没有灵魂的躯体,眼睛看着前方,手握着方向盘,可他的心,却没有一个目标与方向……
「嘉桓,还要多久,你是不是该上高架桥才能到。」
「潘莛,你别急,安心坐在车上,我会平安把你载回家的。」
柳昙烟一楞,心门就像进了风,微微透着凉意。刚刚他说了什么,他自己难道都没察觉吗?
发现气氛不对劲,孙嘉桓转过头,不解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不说话了?」
她沉默半晌,一口气缓缓从嘴里吐出。
「你刚刚不是叫我的名字,你在叫潘莛,还说要她放心,你会平安把她给载回家。」她找到她要的答案了,原来搞得他今晚心神不宁的因素就是潘莛,跟她所想的不谋而合。
别说柳昙烟楞住,就连他自己也楞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叫出潘莛的名字,是因为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叫出她的名字吗?
「昙烟,不是的,是因为潘莛曾出过车祸!不喜欢坐太久的车,所以每次只要她一坐上车,为了怕她会觉得烦,觉得问,我都会说那些话要她安心一点,没别的意思。」直到现在,他还怕会太伤她的心,而不敢实话实说。
只不过,他今晚种种的反常迹象,都看在她眼里,身为女人,怎么能对他这些忽视的行为举止毫无反应?
「嘉桓,你爱的是潘莛,不是我,对吧?」她扬起微笑,不让他觉得尴尬与不安。
他没否认,答案昭然若揭。
其实,柳昙烟早就有预感,只是,他不说,她还盼望着最后一丝希望,然而,看他一整晚的表现,她若还存在着一点点对方是爱她的想法,那就要说是笨得无可救药了。
「走吧,回去吧,不需要再去海边了!」她认为梦该醒了,想要跟他重修旧好,破镜重圆的想法,最好从此打住。
「什么?」
「回去吧,趁还没到高速公路前,快下高架桥吧!」她握住他的手,眼露鼓励神色,「不要担心我的感受,你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啊!」
要祝福心爱的人与另外一个女人长相厮守,那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柳昙烟明白,真正爱他的话,就该让他快乐,而不是死命地把他抓在手里,这样只能得到他的肉体,而得不到他的灵魂。
「昙烟……」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由衷地感激她。
他将手机开机,打算打给潘莛,告诉她他错了,他真正爱的人是她,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他今晚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骗自己的愚蠢行为。
只是当手机重新开启时,他发现有一封鹰叔传来的简讯。
你这兔崽子,你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你,你要再不回来,你就永远看不到潘莛了……
寥寥数字,让孙嘉桓看得是胆战心惊。鹰叔很少会用这么激烈的字眼,而他说永远看不到潘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马上拨了电话给鹰叔,他的心情,因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慌乱不安。
柳昙烟在一旁看着他,看他为了潘莛那副心急难安的样子—更加笃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鹰叔,你刚传给我的简讯!到底是什么意思?」
手机一接通,免不了捱上一顿责骂,接着,鹉娘又接过电话训斥他几句,但时间急迫,他不得不先阻止她的发言。
「鹉姨,你要骂留着以后再骂,你先告诉我,潘莛呢,她去了哪里?」
「她等会就要和江云呈到香港去,要是让飞机起飞,我看你呀,就被三振出局了。」
香港?
飞机?
「他们要去香港?现在吗?是不是现在就要去?」
「我好象听说……等等,换你鹰叔告诉你,他比较了解确切的时间。」鹉姨将手机交到丈夫手中。
「你听好,你现在赶紧到机场去,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搭今晚华航最晚一班飞机,我告诉你,你……」他话还没说完,线路即被孙嘉桓切断。
「昙烟,有件事我必须马上去处理……」
「我知道,你现在必须到机场去,对不对,赶快呀,从这里直接接到南下的高速公路,快呀,千万别走错交流道……」
「昙烟,你……」
「你专心开车,快呀,赶快开去机场。」
从对方脸上,他看到由衷的诚挚祝福,方向盘一打,车子很快便朝南下的高速公路而去。
看着他那张神采飞扬的笑容,柳昙烟这才发觉,原来,真正的爱,正写在孙嘉桓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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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们有多幸运就有多幸运,两张机票不用几个小时就搞定了。」江云呈接过潘莛手中的护照与机票,一起交由柜抬Check 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