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再添一碗。」她把碗递过去,这是她添的第三碗,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事生产的公子哥儿,竟然能熬出这么好吃的粥。
就连炒个青菜、蒸条鱼,都能这么好下饭,也难怪她会一碗接一碗,吃得顺口极了。
看她吃得这么起劲,孙嘉桓不禁疑惑,这是刚才在病床上,神态病恹恹,不断呻吟的那个女人吗?
「你这菜炒得有点油腻,下回炒菜的时候,可以改用比较清淡的橄榄油,或是品质比较好的葡萄籽油,这样才能保有青菜的翠绿度……」其实说真的也没那么油,她说完时,刚好夹起最后一根青菜吃下肚。
看她宛如一位美食专家,对他所做的菜提出建言,他很怀疑,她的病是刚刚才好的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虚弱的样子。
「你胃口还不错嘛!」他越看越觉得怪。
「那是你会煮,煮得很合我的口味,我看以后干脆都让你下厨,那我一定每天都能吃上三碗饭。」她的筷子继续朝蒸鱼进攻。
「喂,潘莛,你的病好象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嘛!」看她气色红润,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铿锵有力。
「其实我在医院时就已经好得差不多啦,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她一时话说得太快,以致说溜了嘴。
反应过来时,持碗筷的手停在半空中,她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有一张如锺馗般凶恶的脸,正在怒瞪着她。
「原来你早就没事了,我就说嘛,怎么医生都说你退烧了,你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原来是装出来的啊!」想不到他竟然会中了这小妮子的计。
「我……我是真的还有点不舒服嘛,我干么要装啊!」装病不成,她开始装可怜。
「少来了你,你快给我起来,把地给我拖一拖,窗户擦一擦,还有,晚上我会回家吃饭,你最好给我准备一桌像样的菜,要不然我就扣光你的薪水,让你永远都回不了台湾。」把围裙解下,重重往桌上一扔,孙嘉桓气得撂下狠话,「记住,晚上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把我吩咐的事全做好,听见没!」
砰的一声,大门被重重甩上,潘莛的心境好象刚从一场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一下进入刮风下雨的台风天,这家伙变脸速度之快,简直举世无双。
这只大狗熊,脾气比女孩子还要善变,前一秒钟还是熬煮稀饭,体贴温柔的好男人,下一秒钟就变成大吼大叫,粗鲁无礼的野蛮人,她不知前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碰到这样一个令人又爱又恨的男人……
又爱又恨?
恨是肯定的,那爱呢?
她会头壳坏去,爱上这个男人吗?
不可能的,就算打死她也不会和这男人有任何瓜葛。
她得努力工作赚钱,买了机票赶紧回去台湾,她才不想跟这男人有更进一步的发展,真的,绝对不要!
第六章
孙嘉桓车子才刚开出去没多久,就接到孙鹤打来的电话。
「爸,是你呀!」
「是啊,你现在在做什么?」最好是跟潘莛在一块。
「我要去拜访朋友,要不然,你不让我回台湾,我还能做些什么?」他说得颇为无奈。
「你没有跟潘莛在一块?」听起来两人进展得好象不怎么顺利。
「我这又不是安养中心,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着她,她人很好,现在就在我们的别墅里,你不用担心。」
「老爸不是在担心,她刚发生那么重大的事,老爸希望你多陪在她身边给予关心;让她早日走出失去男友的阴霾啊!」
孙嘉桓听了,极为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爸,这你放心,她的心情调适得很好,比你想象中还要好。」
「怎么说?」
「她一点都看不出是刚失去男友的人,而且她男人缘好到不行,这几天就有好几个男人跟她搭讪,而她也来者不拒,对方一搭,她就一唱,简直快活到不行。」从他描述潘莛的话里头,听得出浓浓的酸味。
孙鹤忙替她缓颊。「那是因为她的人生观是正向、开朗的,像这么积极乐观的女孩子,自然是人见人爱。」
「我才不要她人见人爱!」他突然像是活火山爆炸,将孙鹤给吓了一大跳。
「儿子,你……你没事吧?」
他对于自己怎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也感到不解,更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不喜欢那些男人对她感兴趣。
「我没事。」
孙鹤追问:「真的没事?」
「老爸,你还有其它的事吗?」他并不想话题老在潘莛的事情上打转。
「是没什么事,只是……到时候如果潘小姐心情好了想回台湾,老爸希望你能陪她一起回来,毕竟送佛送上天,做事总要有始有终才好。」
「我看她现在心情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吃得好也睡得好,完全看不出难过在哪里。」倒是他,为了她变得越来越神经兮兮。
「还有你呀,也不要因为失恋就不再交女朋友,你要跟潘莛学学,赶紧从低潮的谷底爬起来,不要老钻牛角尖,依我看啊,潘莛就比昙烟要好得太多……」
一听到昙烟两个字,他的思绪便开始紊乱起来。
「老爸,我现在有事要忙,改天再跟你聊!」
「你不是在开车吗?」
「开车也是很忙的,好了,有空再聊!」
挂上电话,他的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出柳昙烟的相貌。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她现在一定是在江云呈身边,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他必须要彻底忘了她,让她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才对,
想不到人到了遥远的欧洲,心却还在台湾,她的一颦一笑如影子般纠缠着他,像心魔驻足,不管怎么驱离,始终盘据在心头,挥也挥不去……
突然响起的手机钤声,将他被勾走的心魂重新抓了回来,他猜一定是他老爸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才会不厌其烦地打给他,想再叮咛些什么。
「老爸,你……」接通后才惊觉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并非自己父亲,而是另一个他想志也忘不掉的人,他立刻收声。
「是嘉桓吗?我是昙烟,你现在人在义大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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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嘴巴究竟有多刁啊,要她做出一桌像样的晚餐,也没一个标准可以做参考,简直就是在找碴嘛!虽然厨房里的食材样样具备,但要在不到几小时的时间内做出不让对方挑出毛病的晚餐,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啊!
幸好她以前在麻雀旅社里头跟燕婶学过做菜,像义大利肉酱面这种简单方便的菜还难不倒她,其它的就只能看冰箱里有哪些食材,就地取材,她怎么煮,他就怎么吃了。
早上自医院返回家后,她除了打扫、擦拭门窗之外,就是全心投入准备晚餐的工作,为了怕太早把菜做好会凉掉,她先弄好凉拌类的小菜,剩馀时间再来做较费工夫的菜色。
天色渐渐昏暗,凉拌的菜已经全在桌上就定位,即使连一般热食也已放到失去温度,只有瓦斯炉上的蕃茄牛肉汤还有那么一点点馀温。
冷冷清清的客厅里,大理石砖发出凉飕飕的寒意,潘莛蜷缩在沙发上发呆,没有他的手机号码,也不知要如何连络他,而客厅里唯一一支有线电话也一直没响过。
她不知他去了哪里,更不晓得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临时有事不便回来吃饭,那至少也得打个电话回来告知一声,结果却连个讯息也没有,不晓得是不是忘了说要回来吃饭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