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骂能有用……」海扬表情无奈,「我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
「那倒是真的……」她笑得可爱且欠扁,「所以Ocean,你准备好投降了吗?」她伸手拿过他手中的酒罐扔开,逼他专心看着她,小手缠挂在他颈项,将他不安的眼神给扳正。
他与她双目直视,见着了那双向来古灵精怪的大眼因醉意而略呈迷蒙,却也因为醉意,生出一种娇憨诱人的甜韵,引得他拉不回神。
「既然投降,那么,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谁说他投降了?他张了张嘴却没能挤出声音,只好容着她继续得意了。
是酒意上扬迷乱了神智的吧,要不他怎么会陡然口干舌燥,一心想要知道眼前那色泽丰润、潋滟饱满、一开一合的小嘴,尝起来是什幺滋味呢?
甩头甩头、用力甩头,海扬!你给我清醒!
看见了他的动作,骆采忧笑得更乐了点,只是憨笑得有些支撑不住腰杆,也逼得她只好用小手更攀紧住他。
「我想问……你连在和人上床做『运动』的时候,也都还是戴着眼镜的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他拒答!
「小忧,」他叹气,「这不是一个淑女会问的问题。」
她笑嘻嘻一耸肩,「无所谓,反正我从来就不曾自认过是淑女的。」
「你不想当淑女我却还想要当绅士,这个问题我不回答。」
「不回答也行,那就得接受惩罚!」她笑嘻嘻摘去了他的眼镜,并顺手往后扔进海里。
「小忧!」海扬生气大叫,「你怎么可以扔了我的眼镜?」
抢救不及,海扬只来得及骂人,但他的骂词显然对个已经醉了的现行犯起不了半点效用。
只见那干了坏事的现行犯瞪大着醉眼尖叫,「哇哇哇哇哇!Ocean!你不戴眼镜时更帅了耶!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魔音传脑再度开始,每次她很想要很想要一个东西时,她就开始无理取闹了。
海扬没好气的将她推远点,「别以为现在猛灌我迷汤,等你清醒之后,我就不会和你算这一笔帐。」
「算哪!算哪!呵呵,我无所谓的,我现在只一心想要知道……」骆采忧红唇往他贴靠过来,一双大眼里满是殷盼等待,「你不戴眼镜吻人时……会是什么表情?」
海扬既窘又无措,但他又不敢大用力推开她,就怕半醉了的她不支倒地,甚至掉进了海里。
「别闹了!小忧,你醉了。」
「醉?你是怕我因为醉了而忘了这个吻的滋味吗?」她偏首认真地想了想,「没关系,我不介意在清醒后再做复习温存,好让我重新想起。」
「别再闹了!小忧,好,我承认之前是真的太忽略你的想法了,也必须承认现在的你真的不一样,我对你的感觉也不同了,但……我希望能在大家都清醒的时候再来详谈,把这些感觉都弄清楚,再来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我不要在你醉茫茫,我也晕茫茫的时候轻举妄动,甚至越界,再在清醒时后悔……」
哇靠!她受不了地拚命甩头,这男人是在开始念经了吗?
他现在是唐三藏,而她成了孙悟空是吗?
「Ocean,不过是接个吻罢了,你非得要搞得这么大费周章吗?」
「你这幺想是不对的,小忧,男女之间进展到了接吻,就代表着一段新关系的开启,而我对你负有责任……」
老天!他若再这样说教下去,她无法保证不会继那副烂眼镜之后,把他也推下海里。
「OK!你对我有责任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不过你现在对我的唯一责任就是快点吻我……Ocean,彼此之间有没有感觉,是要靠亲自接触来判定,而不是靠想象或是说理,就像……就像有人说起士很香,但也有人说起士很臭……非得要亲自尝过了才会知道合不合适……」
该死!她本来可以举出更好的例子,但现在她的头好晕喔,一半是酒意上升,一半是来自于他的念经。
「小忧,这种事情是要经过慎重思考后才能作出决定的,人类之所以能够成为万物之灵,就是在于我们有思考能力、有判断能力,而不是仅靠本能反应,所以人类社会才会有忠孝仁爱信义和平以及礼义廉耻……」
My God!
他竟连四维八德都给她搬出来了?真的不怕她踹他下海?
Shit!她放弃,骆采忧整个人趴进他怀里,任由着他继续说教,闭上了眼睛。
这个呆头鹅!
信不信,即便他大了她十岁,即便她懂得的道理或许少过于他,但她绝对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若不是因为已经对她动了心,他肯定会用冰寒的脸色、厌憎的目光来回应,而非像现在这样的明明眼里就很想要,嘴巴上却还搬出成篇的大道理来说服她,以及最重要的是,说服他自己。
在处理公事时他或许是个巨人,但在处理感情的事上,他绝对是个侏儒!
在陷入昏睡前她的最后一个意识是——
她真不懂蜜雪儿及他先前的女友是怎么能够忍受他的?更不懂的是她这向来自诩为天下第一聪明人的女人又是怎么会去爱上了他的?且还爱得义无反顾、千方百计、宁死无悔……白痴女!这是她最后的念头。
海扬陡然无声了,因为怀中一沉,传达着他怀中小女人终于睡着了的讯息。
他将柔软如泥的她拥紧,忍住叹息将她翻转过身,低头轻轻嗅闻起她身上除了酒味外的甜甜少女馨香,再端详起她熟睡时宛如天使般的可爱睡颜,及那红润如玫瑰花瓣的唇,顿时一股强烈冲动涌生起来,他好想好想低头品尝那来自于花瓣之间的甜蜜。
伪君子!
他暗骂自己,刚才人家盛意邀请时抵死不从,现在却想趁人熟睡时偷香?
甩开了乱七八糟的心绪,海扬拦腰将她抱起,踱下了了望台后往船舱方向行去。
他行走自如,脚步并不因为少了眼镜而受到影响,事实上,他所有的眼镜都是没有度数的,不过是他用来隔离别人的防御墙罢了。
没人知道一个统率领军一间跨国经纪公司的男人,在人前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他,其实在幼年时候,曾经是个自闭儿。
没有原因的,似乎是打从出娘胎后他就不爱说话了,害怕与人群太过亲密,小时候妈妈常会找不到他,因为他老喜欢躲在阴暗不见光的衣橱里,甚至还曾好几次将自己反锁在地下室里。
关衣橱或许对别的小孩是惩罚,对他却不是,他喜欢那样,他讨厌人群。
为了儿子的病,海母伤透了脑筋,跑遍医院寻访名医,甚至在医生的建议下怀了第二胎,让他有了个相隔七岁的妹妹海蓝。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最后海母只好接受医生的建议,将海扬送到国外接受特殊教育,在经过了好几年的磨合启发后,他终于开启心门,走入了人群,甚至还能以跳级的优越方式,在人前展现他的过人天资。
但表面上的走入人群是一回事情,他向来礼貌斯文兼客气疏离,那是因为习惯和所有的人,甚至是自己的亲人都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采忧没有猜错,海扬略略潮红了俊脸,他连在床上做那档子事时,都还坚持着不开灯,以及……嗯嗯……戴着眼镜,并且事后绝对不可能有拥抱谈情,只是盥洗穿衣,礼貌地say good 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