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虚荣心甚至可以使她忘却他是否在报复!
报复——卓尔对这两个字又怀疑了,毕群费了那么多功夫。精神、时间回来找她,只为了报复?这似乎说不过去,何况当年的事又不是她的错,别再那么小心眼的去想报复,他——大概真如他所说的,是个一生追求爱情的人,他对当年的那段情不死心。
哎! 看来她是真的被他搅乱了心湖,她再一次的陷下去,她——还能自殡吗?
迷迷糊糊的还是睡着了,但睡得很不安稳,做了许多稀奇古怪,五颜六色的梦,梦见许多人,有父母,有小宝,有坚白,有多年的老朋友,老同学,当然,还有毕群。她表面上拒绝了他,心中却被他占满!
啊1她心中竟被毕群占满。
她是被一阵轻柔的吻给惊醒,谁! 是谁!她吃惊的睁开眼睛,看见是一张可爱的笑脸。
“妈眯,早。”小宝甜甜的倚在床边。
“啊——小宝!”她下意识地摸摸被侧的地方。“这么早?怎么不上学!”
“今天星期六,”小宝的黑眸停在她脸上。“爸爸去日本,妈眯带我出去玩。”
“啊——今天,”她微微皱眉,毕群一定会约她的,是不是?他知道坚白去了日本。“今天妈眯没有空!”
“妈眯不是不上班了吗?怎么又没空呢?”小宝很失望。
“妈眯约了人,”卓尔拥住小宝,犯罪的感觉又一阵阵上涌。“或者——妈眯陪你午餐?”
“下午呢?我想看电影。”八岁的小宝已有自己的主意。“卡通片。”
“叫琼姐带你去,好不好?”卓尔硬着心肠。“妈眯今天真的约了人,真的有事。”
“那——明天呢!”小宝眼中充满了盼望。
“明天——好吧!”卓尔不忍了。“明天妈眯陪小宝吃午餐,看电影。”
“那我今天就薇薇而家玩,不上街了,”小宝很满足的。“明天一定哦!”
“妈眯骗过你吗?”卓尔笑着说。
“以前没有,但是——”小宝黑眸一转。“妈妈为什么总不在家?爸爸说以后你都会在家陪我的!”
“过几天就会在家陪你!”卓尔打发着小宝。“先出去玩,让妈眯再睡一下。”
“妈眯昨晚很晚睡吗?”小宝天真的。“琼姐说,爸爸昨天打长途电话回来。”
“是吗?”卓尔呆愣一下。“叫琼姐进来。”
小宝出去,一会儿女佣阿琼推门进来了。
“太太找我?”她问。
“昨夜少爷有电话?”卓尔问。
“是,是十点钟打来的,”琼姐说:“我告诉他说你不在,他就挂断了!”
“什么也设讲?”卓尔追问。
“没有啊!”琼姐摇头。
“后来再打来过没有?”卓尔有点心虚。
“没有。”琼姐笑一笑。“是不是有事?”
“没有——”话还没说完,床头的电话响了。“我来接。哦——是,日本长途电话?好——坚,是你吗?怎么这样早?”
“昨晚找不到你,怕你着急,去公司前再打一次。”坚白的声音清晰传来。他只怕她着急,他真体贴。
“是啊!昨夜我去做什么,你一定猜不到。”她看琼姐一眼,示意她出去。
“那一定很特殊的——”坚白轻笑。“你会不会跑去看电影了?”
“你怎么会猜到的?”她说。忍不住骂自己怎么说起谎来竟可以不眨眼?
“不是武打片吧?”他还是笑。
“自然不是,是一副社会写实片,很血腥的。”她胡乱地说,她已骑虎难下。
“你也看这种片子?”他说:“小宝好吗?”
“很好! 我们已说好了明天一起午餐和着卡通片,她会天去薇薇家玩。”她说。
“节目丰富得令我羡慕。”他说:“你们好好玩,后天中午我会赶回来。”
“好,我们会等你!”她说。
“哦——如果夜晚出门,不要自己开车,”他忽然想起来。“治安不好,小心。让司机接送!”
“我会的,你放心。”她说。
“好好度周末。”坚白笑。“我已约好大泽,要去他家后面的湖钓鱼!”
“祝你钓到大鱼。”她笑。
“我并不真想钓鱼,你是知道的,”坚白也笑。“只不过想打发时间而已1”
“其实你该让大泽带你到东京逛逛!”她打趣。
“那恐怕昏倒的是大泽,”坚白说。大泽是他们在日本的好朋友。“徐坚白怎么突然改变了?”
“没有人一辈子不变的!”她故意说。啊!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是,没有人能一辈子不要,我也不能担保自己,”坚白的语气是那样稳定,也那样肯定。“但是只有一样,我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变,那是我对你的感情。”
“坚白——”她有一刹那的激动,只是一刹那。坚白的感情是温暖平淡的,永不会有更大的激动。“多谢你这么说,我——很感谢。”
“感激?!怎么这样说?”他显得很意外。
“感激你对我这么好!”她勉强说。
“难道我不该对你好?”他更意外了。“卓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她为自己分辩。也警惕自己,坚白敏感,她不能再随口说。“你竟也疑心病重?”
“我紧张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他认真的。“你不要假装不知道。”
她犹豫一下,坚白和平日有些不同,是不是昨夜的迟归引起了他的怀疑?
“怎么?坚。”她放柔了声竟。“今早情绪不好?或者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都没有,你怎么这样想?”他又笑起来。“我只是随便跟你聊聊!”
“随便也聊了十分钟,你不去公司了?”她也笑。
心虚的人常疑神疑鬼,她就是这样吧?
“还早呢!”他不在意的。“东京已很凉了,秋天总给我一种难以形害的忧郁感。”
“你在悲秋?”她笑。“我对秋天的感受和你完全不同,我觉得秋天最美,美在意境和味道。”
“我只是个生意人!”他笑。“如果你在这里,或者我也能感受到你说的美。”
“别这样,坚。后天你不是要回来了吗!”她说:”你怎么也孩子气起来了!”
“不知道。这样出门——感觉和平日不同,真的,”他似在自语。“或者因为你已决心做主妇吧!”
“只怕不能做得如你意。”她说。
“如我意?”他轻笑。“卓尔,这么多年,我要求过什么?你是个可以尽量发挥自我的主妇。”
“我变成了一个过分自我的主妇!”她问。
电话里有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原本是个自我的人!”他说。
卓尔呆愣半晌,她原本是个自我的人,她是吗?这是他心目中的她?
“不聊了,我会再打电话来。”他说:“周来快乐。”
然后就挂断电话,显得有点——不正常的匆忙。
他——怎么了?最正常的坚白也变得不正常?
放下电话,她久久回不了神,她怀疑,一定是某些地方让坚白看出了破绽。然而一一什么破绽?
电话铃又响,她不安的抓起来。
“喂——”她顾不得礼貌。
“早。我没有吵醒你吧?”毕群,令她永远矛盾的人。
“是你——”她的不安扩大。“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我怕不能再出来——”
“我知道,”他全然不觉意外。“昨夜——我把你吓坏了,是不是?”
“不,不是,我真的不舒服——”她在喘气吧?他提昨夜——不曾做错事而仍有犯罪感的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