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你好吗?”卓尔激动的握住刘芸的手。“你怎么会来!怎么不进去?”
“我只站了一会儿,”刘芸神色憔悴,已不复当年的清秀。“我不知道——你欢不欢迎我?”
“说什么话,我们是老同学嘛!”卓尔心中再无芥蒂了。“来;我们进去坐!”
卓尔明白刘芸来必定不是“看看她”这么简单,她已学会了思想,和以前是大大不同了!”
她带刘芸进卧室。
“我们讲悄悄话,别给妈妈听到!”卓尔笑。她这么说是避免刘芸尴尬。
刘芸感激的笑了笑。
“我又怀了第三个孩子!”她说。
“啊——你为什么要生得这么密?你喜欢孩子吗?或是毕群喜欢?”卓尔问。
刘芸皱了皱眉,摇摇头。
“我想跟他离婚!”她平静的吐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什么?!你——开玩笑? 怎么可能?”卓尔叫。
“这是事实,”刘芸冷静地说着。她一副看透了世情般的冷漠,她——真是如此!“我已经提出了!”
“不,不,刘芸,你不可以开玩笑,你们结婚才三年,你又有了第三个孩子——”卓尔震惊的。
“我若开玩笑就不会来见你,”刘芸淡淡地笑。“你知道,当我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我就知道,我和他之间已经不妥了,但是当时我不甘心!”
“为什么!” 卓尔诧异的。
“他——故态复萌,常常数夜不归,我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我一直在忍耐。”刘芸说。
“他做什么?”卓尔比起刘芸,毕竟还是太天真了。
“追女孩子,是个空中小姐,”刘芸摇头,漠然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他查到了人家的班次,买定飞机票就跟着那女孩子飞来飞去!”
“怎么——可能?!他忘记自己已结婚了吗?”卓尔怪叫。
刘芸苦笑摇头,再摇头。
“他看见我的会记得有我这个太太,但面对其他的女孩子,他什么都忘了,他说,他会永远不停的追求爱情。”她说。
“他不是拥有了吗?”卓尔心中是震惊的,毕群难道一点儿也不爱刘芸?
“我已经不再相信爱情这回事了,”刘芸冷笑。“我决定和他离婚,直到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他对你忏悔?”卓尔关心地问。
怎能不关心呢?他毕竟是她唯一爱过的男孩子!
“不,他那大名鼎鼎的母亲来见我,”刘芸嘴角流露出一丝温柔。“她名誉不好,人人都看不起她,但——她不可否认的是个好每亲,她向我下跪”
“什一一么?!”卓尔不能置信。这比小说上的情节更戏剧化。
“是这样。她求我不要跟她儿子离婚,她说她儿子因为我已变好了很多,希望我再慢慢感化他!”刘芸说:“而且我又怀了孕,我很为难,她实在是个爱儿子的母亲,她情愿把一半的财产给我!。
卓尔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像在大海之中一点头绪也摸不到。
“于是——我答应了她,但另有条件,”刘芸说:“我不要她的钱,只希望她帮忙我们到美国,另过一种新生活,避开台北的一切!”
“这很好啊!”卓尔笑起来。
她也找到了刚才觉得不对的原因,感情的事不该跟钱扯在一起,大格格不入了1
“但是——”她摇摇头,眼中掠过一丝怨恨。“刚才那个空中小姐来我家,躺在床上赖着不走,还一边大吵大闹,说她有了孩子。要毕群负责!”
“啊?”卓尔呆了,真像小说中的峰回路转呢!
“他也在一旁,任那女孩又吵又闹的都不出声。”刘芸说“那女孩还叫他立刻做选择,否则要去告他!”
“那——怎么办?”卓尔永远想像不到这种场面。
如果把刘芸换成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不能忍受,宁愿死去! 她永不能委曲求全。
“他一言不发的走出大门,不知去哪,只留下我对着那女孩,还有孩子,”刘芸吸一口气。“终于十五分钟后,他母亲赶来,关了房门和那女孩子谈了好久,最后,那女孩随他母亲走了?”
“他妈妈真的这么有办法?”卓尔不信。
“有什么办法?大量赔钱了事嘛!”刘芸冷哼一声。“反正她家钱多?”
“那么——你呢?”卓尔问。
“我还是一样,能去美国,我不离婚,否则说什么我也不再跟他!”刘芸是坚决的。
“有没有希望呢?”卓尔问。
“他母亲很有办法,好多参议员什么的是她干女婿,她保证有办法?”刘芸说。
“那不就好了,”卓尔笑说。“离开台北是对的,他不可能再面对这么多诱惑。”
刘芸摇摇头,没有出声,过了好久才说:
“我在想,如果换成你,情形会是怎样?”
“不,不,怎么可能是我呢?你开玩笑!”她涨红了脸,有一种要躲开的冲动。
“真的,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一一他的太太若是你,可能就没有这种情形出现,感情一是不能勉强的!”刘芸淡淡的。
“还是一样!他原是这么一个人!”卓尔急叫。
“我明白,他对你——不一样!”刘芸又笑。“不过,你是幸福快乐的女孩,上帝也不会让你遇到这些事。当初——原是我的不对!”
“别再提当初了,已经过了那么久!”卓尔脸红地说。
“你——有男朋友吗?”刘芸突然问。
“没有,一个也没有,”卓尔极不自然。“只有一个当伙伴的韦成烈,我和他之间不可能恋爱的。”
“韦成烈当然追不到你,”刘芸直视卓尔。“我总是觉得,将来你的丈夫会是个家世又好,背景又好,学问又好,人品又好的人,我真是这么想。”
“别说我了,我这人——从不挑剔,我只接受我喜欢的,否则条件再好也没有用!”卓尔摇着双手。
“本身条件不好的人,又怎敢来到你的面前?不是自讨没趣吗?”刘芸又说。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卓尔涨红了脸,除了否认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话是昨夜——他——毕群说的。”刘芸说。
卓尔呆愣半晌,毕群还记得她吗?
“他——怎么还会记得我?当时——我不该把他的信公开!”卓尔直率的。“我相信他会恨我!”
“恨不恨我不知道,因为做了三年他的太太,我发觉自己完全不了解他,从他的脸上、眼中,从来看不出他所想的是什么,他把自我隐藏得太深了。”刘芸说。
卓尔又呆了一下,她也同样不了解他,看不透他,她以为自已太幼稚、天真。但刘芸——他的太太也这样说,那岂不是他——太可怕了?
“也许他——不善于表达自我。”她只能说些好听的安慰刘芸。“自然流露的一切哪需要刻意地表达?”刘芸摇头,“两个儿子在家,他几乎很少抱一下。你知道吗?自从结婚以后,物质生活虽然不缺,但他却从来没带我去看过一场电影,连话也很少对我说,我对他是死心了!”
“死心还——”卓尔说不下去,她怎能劝人离婚呢?而且夫妻之间的事第三者是很难了解。
“现在我只能抓往一些钱,为了我们出国,他母亲给我们一大笔钱,这些钱全抓在我手里。”刘芸说。
啊!钱和感情又连在一起了。刘芸抓往了钱,就宁愿精神上空虚、寂寞。卓尔不能了解,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