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没有机会,因为他缠人的表妹又追来了。
「表哥,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骆冠凌抓着想溜走的傅悠柔,回头对表妹说:「等一下,我现在有事跟悠柔说。」
「不要,人家等了你这么多天,姑妈也在等她……」
樊苗苗不理会他的态度,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说着,可是她的话被一串铃声打断了。
骆冠凌立即回头看着傅悠柔。
傅悠柔指指自己被他抓住的右手,用左手比画着。
「不行。」明白她的意思的骆冠凌当即反对。「妳得先听我把话说完,然后我陪妳去见娘。」
「表哥!」见自己不受重视,那头的樊苗苗恼了,用力拉扯他的胳膊喊他。
「干什么?」他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
见从来没有凶过自己的表哥今天居然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樊苗苗动气了。
她用力拍打着骆冠凌的肩膀,委屈地说:「从前表哥说过会永远喜欢苗苗的,难道表哥现在已经忘记,不再喜欢苗苗了吗?」
骆冠凌放缓声音安抚她:「表哥说过的话不会忘记,但现在表哥有事,妳可不可以不要闹,先到外面去玩,表哥会去找妳……」
「不要,如果你还是我最喜欢的守信用的表哥,那你现在就陪我!而且姑妈还在等着她!」任性的樊苗苗不依地喊。
骆冠凌真的感到头痛极了,这个表妹历来任性,可是他一直因为她年幼而包容她,从来没有发现她竟然任性无礼至此──傅悠柔就在她的眼前,她却目中无人地用手指指着她──而他也从来都没有发现她的声音是这么聒噪。
就在他不知该怎样说服她放手,让他去跟自己挂念多日的傅悠柔说话时,耳边再次传来铃声。
他转头看着傅悠柔,可另一边的樊苗苗又不乐意地大喊起来:「表哥,你干嘛只是注意这个只会用手铃唤你的女人?」
她的话令骆冠凌很生气,他很不温柔地一下就把拽着他胳膊的樊苗苗推开了。「苗苗,妳越来越没规矩!」
然后不理会她的反应,立即转向傅悠柔,抱歉地喊:「悠柔……」
傅悠柔手腕上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比画着手势告诉他她不在意,只是希望他放手,因为她还得去整理仪容,赶快去大厅见婆婆。
见她态度坚决,骆冠凌只好依了她。「好吧,妳先去,我会等妳。」
傅悠柔没再看他,转身进了卧室,青红也赶紧跟上。
当傅悠柔来到大厅时,骆夫人已经在那里,她的面前跪着两个人。
傅悠柔认得其中一个是专门负责饲养猫狗的女仆,另外一个则是负责杂院各处所的总管。
于是她学着他们的样子,跪在了婆婆的面前,跟随在她身后的青红也急忙跪在她身边。
看到傅悠柔进来跪下,骆夫人极其威严地对那两个人说:「好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用点心思!」
「是!是!」两人连声应诺着,起身离开了大厅。
傅悠柔垂头等待着婆婆的责骂,可是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声音。她想抬起头,又怕更加惹怒婆婆,只好默默地跪着。
过了好半晌,在她惴惴不安地以为婆婆不想跟她说话时,骆夫人开口了。
「悠柔,妳起来坐下。」
她的口气严峻,但听起来不像是责怪,更像是无奈。
傅悠柔惶恐不安地抬起头,但仍然跪着没起身。
骆夫人见状,略微放缓了声音。「起来吧,我有话跟妳说。」
傅悠柔犹豫地看着她,还是没站起来。最后是青红坚决地将她扶起来,两人一起站在骆夫人面前。
骆夫人心情复杂地看着悠柔清丽脱俗的面容。
她刚才已经仔细地检查过「雪球」,发现猫儿的颈子上有很深的伤,四只爪子均有树屑。显然牠是爬到树上时被卡在了树杈间,挣扎不果弄伤了自己。如果不是得到及时救助的话,牠一定会被活活卡死。
再想想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这个善体人意的媳妇发火说重话,她居然毫不计较,不由在对她的气恼中,又带了一层感激和喜爱,为是她救了那只可爱的猫,也为她的通情达理!
况且那么高的树,就是男子汉也未必能爬得上去,可是她一个身有残疾,体单力弱的女人竟敢爬那么高的树,就为了救那只猫!
「妳是为了救猫儿才爬树的吗?」她不失威严地问站在面前的傅悠柔。
傅悠柔点点头。
「出嫁前,妳也曾爬过树吗?」骆夫人的目光变得犀利而严厉。
傅悠柔犹豫了,她想承认,但又不想毁坏爹娘的声誉,更不想因为这个自己并不认为有伤风化的行为而遭到婆家的羞辱。
「娘,悠柔也是为了救『雪球』才不得不爬上那么高的大树,妳不安抚、感谢她也就罢了,怎么能这样刨根究底地扯到她的娘家呢?」
就在傅悠柔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骆冠凌从门外走进,及时替她解了围。
骆夫人看着一走进来就揽着媳妇的肩,不满地瞪着她的儿子,奇怪今天自己并不因他的顶嘴而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难道她心里也希望为媳妇爬树的不当之举找到合理的解释吗?
无论答案如何都无关紧要了,因为当她看到眼前这由她一手凑成的一对璧人时,心里早被喜悦填满,先前的怨愤也随之消失了。
「说的也是,娘是不该扯那么远。」她和颜悦色地对傅悠柔说:「悠柔嫁进骆家也一个多月了,人品如何,娘自然明白。今天还得谢谢妳救了『雪球』,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早日替骆家生养孙子,娘就更感谢妳啦。」
说着,她突然声调一变,对着大厅喊:「苗苗,要就进来,要就走远点,姑娘家做人不可以那么鬼鬼祟祟的!」
尾随表哥来到大厅的樊苗苗因为不敢擅自进来而躲在门外,此刻见被姑妈揭穿,也就大方地走进来了,还调皮地对着姑妈行了个大礼。
骆夫人教训道:「若妳不想回家去,就跟着妳表嫂学点针线活,看看──」她比了比身上的衣服道:「这褂子就是妳表嫂做的,针脚密实,线条笔直,这才叫针线活!妳也十六了,只比妳表嫂小一岁,可连根针都捏不好,赶明儿怎么给自己缝嫁衣?」
她训得畅快,可听她训话的几个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说到她的婚嫁,傅悠柔想起了樊苗苗与骆冠凌的纠缠,心情变得很消沉。
骆冠凌搭在她肩头的手感觉到她身子的僵硬,不由心头也很不开心。
青红更是为傅悠柔因樊苗苗而受到的羞辱感到愤怒。
可是,最不开心的却不是他们。
「我的嫁衣自然有人缝,何必要我自己缝?」樊苗苗闷闷不乐地说。
她恨透了表哥娶妻却不是她的结果,并决心要将表哥夺回来。可是知道她心思的姑妈,却偏偏要当着这个不配做表哥妻子的哑巴女人面前揭她的疮疤,还将她们放在一起去比较,真是让她生气!
「妳除了会顶嘴,啥都不会!」骆夫人啐道:「算了,我还有事,冠凌也刚刚回来,你们各忙各的去吧。」
说完,她站起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见婆婆走了,傅悠柔立即晃动肩膀,将骆冠凌的手甩脱,径自往门外走去。
她知道骆冠凌会想拉住她,但她不躲避,也不逃跑,因为她知道只要有那个爱他几近疯狂的樊苗苗在,他就无法拉住她。